他現在明明已經得知了方九淩離去的消息,卻依然不為所動,或許,也是為了懲罰對方的不辭而別吧。
“若是想要我一同離去,為何又從未告知過我她要離開呢?”
“若是她心中當真有我,又為何在這幾日裏,對我不聞不問,反倒去陪那些個阿貓阿狗呢?”
“若是……”
一個接著一個的疑問,就像是驟然降下的暴雨,將崔封澆成了一隻喪家之犬,他首次覺得,自己居然如此可笑。
回首昔日自己還將方九淩呼作“我的女人”,此時此刻驀地想起,不由得自覺一陣無知可笑。
長呼一口氣,崔封不再留戀,心中的惆悵、落寞,被一股悄然滋生的恨意焚燒為虛無,或許,連他自己都未覺察到。而後,他轉過身子,邁步而出。
臨走之時,他不忘對那名女修士笑著道了聲“多謝”。
然後,他一把將自己臉上的人皮麵具撕掉,露出了真容。感受到麵部肌膚不再被束縛,崔封露出了舒爽的神情,不僅是五官不用再被悶住,與之一同降臨的,還有一種心靈上的解脫。那股執念,在崔封扯下麵具的一瞬間,土崩瓦解、灰飛煙滅了。
那女修士臉上爬上兩抹紅霞,在她驚愕詫異的目光中,崔封揚長而去。
一陣哀風掠過,天邊,仿佛傳來了一聲淒婉的輕歎。
……
“衝哥!!你一定要幫我!這仇,隻有你能幫我報!”東籬山臨近山門處,一個男修士麵無表情,語氣異常凝重地說道。
看著眼前這怨氣衝天的男子,寧衝心中輕歎一聲。
昨日,他幫著曹禮將江芸攙扶而起後,卻被四長老楊輕煙攔住。此後,曹禮多方打聽,終於得見江芸。
然而,楊輕煙的一席話,頓時令他如墜冰窖。
“丹田受創,麵部經絡也被盡數摧毀。丹田的傷,倒是好說。就是她容貌……隻怕是會落下一生都難以根治的頑疾。”
曹禮聲音顫抖著問了句:“長……老,有什麼……可以挽回的麼?”
楊輕煙露出了一絲無能為力的笑容,道:“隻要有那些天材地寶,什麼頑疾治不好?可惜,上哪兒去找什麼天材地寶?那些東西,要麼存在於龍潭虎穴,要麼就已是被那些強大的宗族門庭據為己有,我們這些小門派想要得到一花一木,難如登天……”
思緒飛回,寧衝歎道:“我盡量策劃一些計謀,讓那馮吹雪不會太好過。”
曹禮深深地望了寧衝一眼,終是拿著一塊事務令,大步離去。寧衝目光複雜,方才,曹禮的眼神,像極了某種獸類,他愈發覺得,自己這兄弟,或許會在一條不歸路上,越走越遠。
“少則半年,多則一年,我一定會找到根治芸兒妹妹那些頑疾的寶藥!”鏗鏘有力的話語,從遠處飄來。
寧衝眉頭緊皺,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原地思慮了一陣,而後便朝著坊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