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顱宇中的閻鴟,此時像是死了一般,陷入了完全的寂靜之中,引得崔封在心中咒罵。
崔封絞盡腦汁一番後,還未張口,那鬥笠男子察言觀色,說道:“先前你刺了我一劍,讓我失去了戰力,後來又從牛頭馬麵手中救了我,這算是兩相抵消了。之後山脈接連崩塌,你又救走了我,算起來,是我欠你一份人情了。”
鬥笠男子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從腰間掛著的一塊不起眼的玉墜上撫過,一個十厘左右長的小巧卷軸,出現在他手中:“這個虛空夢軸,是釜垣城黃家與雲宗共同掌握的秘辛,我此次到象羅礦山來,就是為了此物,拿去吧。”
鬥笠男子隨手將虛空夢軸扔給了崔封,而後又從玉墜中拿出了一個瓷瓶:“這裏有幾顆化青丹,算是還你的續骨丸。”
崔封接過,收到了儲物袋中。
“你準備去哪裏?”崔封見鬥笠男子轉身欲要離去,出聲問道。
鬥笠男子頭也不回,傳出聲音:“先將傷養好,然後離開這裏,畢竟我隻是為了這虛空夢軸而來,不過得到之後,我發現我並不需要,送給你就當是順水人情了。”
崔封躊躇了起來,他想邀請對方與自己一起行動,但話到嘴邊他又不知該如何開口,這時,顱宇中的閻鴟倒是複活了過來,滿不在乎地說道:“你在幹什麼小子,還不快挽留他?你放心!他不會認為你有龍陽之好的!”
經閻鴟這麼一說,崔封愈加尷尬了起來,眼看著鬥笠男子走遠,崔封終於還是打消了顧慮,也不管是否唐突,開口道:“不然與我一同前行吧,救命之恩,可不是那麼容易償還的。”
鬥笠男子按了按頭上的鬥笠,停下腳步,沉默了良久後,徐徐開口道:“莫非……你想讓我以身相許?”鬥笠男子的語氣中,漸漸湧出了幾分調侃戲謔。
崔封聞言,嘴角一撇,他聽出了對方話語中的揶揄,不以為意,道:“若說當初我救你的原因,或許是,當時見你一人坐在角落獨酌,那種孤寞的氣質感染了我,讓我想要交你這個朋友吧。”
鬥笠下,傳出一聲嗤笑:“我覺得,你跟我應該是同一類人,我姓周,名乞,乞丐的乞。同行就不必了,以後有緣的話,自然會相見。”
崔封啞然失笑,撇開閻鴟的“推波助瀾”,他這才發現,眼前這個名為周乞的人,的確不是尋常之人,三言兩語的交談,就讓崔封有一種“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覺。
周乞摘下鬥笠,將整張臉露出,那是一張約莫二十歲左右的麵龐,與麵如冠玉等詞語沾不上邊,但卻有著一種難以言明的吸引力,尤其是那雙眸子,乍看之下如一潭死水,細細一凝,卻又能在其中發現許多變幻無常的東西。
看清了周乞的麵貌後,崔封微微點頭:“記下了。”
周乞將鬥笠戴起,身形一動,朝著另一個方位離去,崔封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在顱宇中說道:“這個人的脾性,倒是涇渭分明。”
閻鴟優哉遊哉道:“你與這個人交好,有利無害,此人的心性,你剛才也見識到了,恩怨分明,行事風格雖然與常人迥異,但為人的準繩還是位列上乘的。”
崔封點頭,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不容樂觀,在找到莊瑤後,他準備覓一個地方,將身體恢複到巔峰狀態。
正默思之時,虎煞突然間傳來了一道神識波動,崔封聞訊,連忙將騰蛟束與青莽靴催動到極致,朝前方疾掠而去。
在崔封離開十數息之後,數道人影出現在先前崔封所在之地,這些修士統一穿著血紅色的袍服,身上散發著淡淡的血腥味道。
“方才這裏明明有靈力波動的氣息……繼續追!不把那崔封的屍體掛在山門之上,我們血湖莊的恥辱就永遠無法洗刷!!”為首一名侏儒男子,厲聲喝道。
這時,一個略帶征求的忐忑聲音說道:“師兄……不然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裏吧……那幾座礦脈垮塌之後,似乎有未知生靈從中蘇醒了……”
那侏儒男子反手一巴掌扇在那出聲之人的臉上,語氣輕蔑道:“懦弱之輩,就給我滾蛋!!血湖莊可不需要你這種隻懂龜縮的下流之徒。”
在侏儒男子的喝罵之時,崔封已經來到了當初他與莊瑤分別之地,然而,讓他惶惑的是,這裏空無一人,唯有山風呼嘯,陽光炙烤。
崔封感知到,身後數道氣息追擊而來,刻不容緩,他拳頭握緊,最終還是選擇了離開,留在原地,隻會陷入一番苦戰。
深思熟慮了半晌,崔封將李牧與虎煞喚回鬼魂幡中,終是朝著肉魄氣息傳來的方向奔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