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兩百五十六個日夜,彈指間流過。
從象羅礦山封閉伊始,已然過了三年時間有餘。崔封從當初的十三歲少年,成長到了十六歲,嘴唇與鼻孔之間生出了不少柔軟的黑須,麵容的稚嫩也蛻了不少,呈現出一種沉穩之意。
墨竹林湖泊邊上,一小堆火焰正平穩地燃燒著,一條肥美的白色魚類被穿在一根削尖的木枝之上。
崔封咽了口唾沫,抬手將一種油光可鑒的醬料塗抹上去,一時間,一股更加勾人奪魄的香味在火焰的烘炙下散發出來,讓崔封臉上湧上一陣紅暈。
“這味道真香啊,你小子幹脆放棄修煉,去當個廚子吧。在修真界裏,那些頂尖的靈廚,地位可不啻於煉丹師、煉器師。”陸近月坐在崔封身旁,說笑道。
崔封“嘿嘿”地笑了幾聲,打趣道:“等我把很多事情完成後,說不定我真的會去當一個靈廚。”
陸近月嘴角輕翹:“那就先讓我來品嚐一下你的手藝吧。”話音落下,木枝上烤得金黃的白魚瞬間消失。
崔封神色一變,他連忙轉頭看向陸近月,果然見得後者正徒手拿著那條烤魚,不過一瞬之間,烤魚已然有大半條入了她的肚子。
“這‘白雪魚’肉質的確鮮美,火焰將其自身的油汁榨出,口感肥而不膩、鮮香可口,看似焦脆的魚皮在嚼動過後,更是酥香滿溢,最後化作一道暖流流入腹中,實在是美味至極。”陸近月將一副魚骨輕輕放下,嘬著自己的手指說道。
崔封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陸前輩,你每次搶我的東西吃後,能不能換個新鮮一些的說辭,一味的褒揚會讓我感覺不到鞭笞的力量。”
陸近月也知道對方是在諷刺自己,她伸出雙手,在崔封的袍裳之上擦拭著手指上油汁:“鞭笞?你想讓我鞭笞你?”
崔封苦笑著擺了擺手,這八個多月的時間裏,他一直跟隨著陸近月學習各種有關於血屍、祭器以及種種“血煉之法”的知識,兩人的關係也一日比一日親近,言語間比之從前要隨和了許多。
不過饒是兩人在一起同吃同住了這麼久,崔封也根本揣摩不透陸近月這個人的脾性,不過他隱隱間覺得,陸近月或許真的是個男人!
“陸前輩,你教導給我的那些東西,足夠我用到金丹期了,我覺得,現在是時候可以進行第二道試煉了。”崔封拿起一旁另一條剝去了鱗片的白雪魚,放在火焰上炙烤起來。
八個月有餘的時間,崔封除了研習陸近月傳授給他的東西以外,便是無止盡的修煉。他顱宇之中的靈坑,已經從徑長三米、深一米,拓寬到了徑長十五米、深五米,規模比起他初入辟層階時要大了不知幾何。
這段時間裏,崔封並未吞服一顆丹藥,完全是憑借十殿閻羅訣聚納靈氣,一點一滴將之煉化為自己的靈力,按部就班、水到渠成地提升自己的修為,沒有依仗半點外力。
而時至今日,崔封也終於將所學的東西融會貫通,他現在掌握的“血煉之法”,遠比當時從《屍說》之上得來的粗淺知識要多得多。
另外,崔封在修煉之時發現,自己的修為再難以寸進,他現在的身體就像是飽和了一般,沒有磨礪與淬煉,他很難繼續提升自己的修為。
是以,崔封決定讓陸近月給他定第二個目標,他覺得自己急需一場場戰鬥來檢驗自己所學到的“血煉之法”。
陸近月笑意濃鬱起來,他斜睨著崔封,柔聲道:“你現在修為無法提升,心中著急了吧?我得提醒你一句,這第二重試煉,以你目前的實力,我覺得是如履薄冰。”
崔封撇嘴道:“這試煉的內容,不還是由你決定的麼!如果你想讓我輕鬆一些,或者你已然認可了我,你還給我定下這些試煉作甚?”
“這是我定下的規矩,我自然要遵守,不然的話,我無法放心讓你去完成最終的囑托,你也根本不能從這裏出去。”陸近月說道。
墨竹林上空,遠天吹來了一片白雲,瀉下的陽光被遮蔽,光線頓時黯淡了不少。
崔封緩緩搖頭:“我知道,陸前輩,不必多說了,將第二個試煉說出來吧,我會竭盡所能去完成。”
火焰舔舐著的那條白雪魚,被烤得有些焦糊了。
陸近月攏了攏肩頭的黑瀑長發,她似是在思索著什麼,一盞茶的時間後,那白雪魚已然化作了一塊焦炭,“啪嚓”一聲落入火堆之中。
終於,陸近月朱唇輕啟:“金丹期的屍人族你都殺了,不然這次就去擊殺一隻‘妖玄’級別的異族生靈如何?當初那隻玄焱獅怎麼樣?有信心擊殺麼?”
若不是看見陸近月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崔封絕對會二話不說地轉身離去,他咂巴了一下嘴巴:“陸前輩,你幽默感太差了,玩笑不是你這樣開的,你還得向我多多學習。”
陸近月發出一串銀玲般的笑聲,這段時間崔封從他身上收獲了很多,他也從崔封身上得到了很多,至少他那顆心靈,被滋潤得生機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