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承一眼便看見了崔封手中握著的禿筆:“你手裏拿著的那是什麼東西?是想要生火麼?”
崔封晃動五根手指,禿筆在其指間旋繞:“這是我的兵器。”
易嵐青嘴角牽動:“你這是在拿我們尋開心麼?本來修士需要用什麼兵器這件事就已經夠荒謬了,不過你若是拿柄長劍大刀,還說得過去。可你拿這麼一截細木頭,是打算用它捅死人?”
過濾掉易嵐青的擠兌之語,崔封輕笑,對著相承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們兩個開始跟我一起打磨己身吧。相承,今晚我們倆先來打一場。”
相承冷哼一聲,伸出手指來回摩挲自己的象牙,道:“她用言語擠兌你,你惱羞成怒了,為何要找我發泄?我承認我鬥不過你,你不必以此來羞辱我!”
易嵐青則一副作壁上觀,看好戲的神色。
崔封笑著搖頭道:“你這是在踐踏我的氣量,且聽我把話說完。你跟我打一場,我們倆都不能動用靈力,隻以肉軀的力量來戰鬥。”
此話一出,一陣狂風霎時掀起。
相承摩挲自己象牙的手臂一滯,甕聲甕氣地開口道:“你這句話,可比先前那番話還要輕視我。你該不會是覺得,你那脫胎境的肉身天下無敵了吧?不用靈力的話,我擔心我一掌就會將你拍碎成肉泥。那時候,我腦袋裏的東西,誰給我拿出來?”
聞言,崔封露出促狹的微笑,語氣變得陰陽怪氣起來:“堂堂象人族,如此推三阻四,該不會是怕了吧?”
相承目光炯炯地凝視著崔封,良久,他冷笑起來:“你不必激我,既然你想戰,我成全你便是!不過我希望你真如你所說的一樣,是一個有氣量的人族!”
“哈哈,勞駕你盡情蹂躪我。”崔封一聲朗笑,將禿筆握在了手中。
相承目光一動,崔封的這個舉動,瞬間激起了他骨子裏的傲意。屈居人下,本就讓他心懷芥蒂,此刻又見對方拿出一截爛木頭劃開了陣來,這讓他難以抑製地生出了幾分怒意,想要給崔封一個教訓。
不過相承心中明白,傷了崔封可以,但絕不能將對方擊殺。
“我得控製力道才行。”相承身形倏然一動,那看似笨重的身軀竟是陡然間化作鴻毛般輕盈,瞬息來到了崔封麵前,一枚碩大的拳頭,乍然出現在了虛空之中。
凶橫的力道將空氣揪扯得呲啦作響,一層肉眼可見的白色氣流纏繞在相承的拳頭之上,轟向崔封的頭顱。
一出拳,相承便後悔不迭,他看見崔封紋絲不動的樣子,似乎已經看見對方頭顱炸開的情景。崔封在不動用靈力的狀態下,在他眼中就如土狗瓦雞般孱弱。
然而,相承始料未及的是,自己的拳頭竟是直接從崔封的頭顱一透而過,他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拳頭沒有擊中任何東西。
“殘影!?”相承心中一凜,旋即,“啪”的一聲脆響,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肋下傳來一陣被硬物擊打之感。
扭頭一看,隻見崔封手中正拿著那截爛木頭,捅在了自己肋下的肌膚之上。
相承見狀,連忙翻轉蒲扇般的手掌,一掌向後拍出,崔封連忙抬起手臂抵擋,強勁的力浪重疊在一起,瞬間將崔封的身形掀飛出去。
夜空之中,皎月的光輝為之一黯。
崔封在地上翻滾了數圈,相承猛地一踏地麵,土石迸濺,他一躍而起,手臂上肌肉如山巒般隆起,他將手肘豎起,對準崔封的胸膛。
趁著相承下落之時,崔封連忙起身後仰,險之又險地避過了相承這一記攻擊。
相承身子俯下,崔封仰麵一看,腦海中回憶起之前閻鴟所說的關於判官筆的用法,一時間,在崔封眼中,相承龐大的身軀化作一麵石壁。
這麵石壁痕跡斑駁,崔封眼珠飛速轉動,猛然之間,他的目光緊緊地凝聚在了某一點之上。手掌一拍地麵,崔封彈起身子,手中的禿筆向前一送,朝著他看準的那一點刺去。
可俯下身軀的相承此刻忽然斜了斜身子,崔封看準的那一點瞬間消失,這稍縱即逝的機會就此從崔封眼皮子底下溜走。
“啪”的一聲脆響,崔封一筆捅在了相承的象牙之上,相承身子巋然不動,崔封卻是被反震之力逼得向後退出了數步。
崔封手腕發麻,幾乎握不住禿筆。
相承站在原地,他知道,勝負已分,是他贏了。崔封捂著發麻的手腕,苦笑道:“相承,是你勝了。”
相承默然點頭,他贏了,隻不過,在之前的某個瞬間,他隱約感覺到了一陣滔天的心驚肉跳之意,此刻回想起來,他安慰自己,那或許隻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