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鞭都是用柳條做的,抽在人身上就是一道血痕,疼痛不比挨上一拳頭輕。楚離憂這一鞭子下去指不定就把哪個城門守給打傷打殘,到時候事態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白遠岸和雲少廷都有心阻攔,隻是二人距離楚離憂尚有幾步距離,根本不及她抬手揮鞭快。
眼看一場禍端就要發生,楚離憂身後忽然冒出一人,將她抬至半空的手腕穩穩擒住。
“怎麼還動上家夥了?你們幾個小子,是不是在克扣索要人家東西?”一道渾厚而沉穩的聲音響起,劈頭蓋臉把城門守一頓訓斥。
楚離憂愣了一下,而後呆呆回頭。
阻止她的是個身材健碩的男人,三十歲上下,麵色紅潤,棱角分明,臉上帶著淡淡笑意。待到一群城門守惶恐行禮齊呼“裴將軍”,楚離憂才注意到他一身朱衣銀鎧密不透風,與炎熱天氣十分不搭。
不過那男人既沒有流汗,也沒有顯現出絲毫對沉重鎧甲的難以負擔,顯然有著不俗功底。
城門守惡人先告狀,把楚離憂種種衝動舉動添油加醋說了一遍;楚離憂也不甘被指責,字字帶刺兒質問高掩玉究竟在背地裏鼓搗什麼壞水,一時間又爭執不下。
男人聽著吵鬧聲也不氣惱,笑著搖頭:“武威郡王拿不出合理的說法,那就沒道理阻攔他們入城。放他們過去吧,要是有人問起,你們就說是我下的命令。”
城門守對那人十分畏懼,一句話不敢反駁,連忙低頭躬身匆匆讓路,流著冷汗讓白遠岸等人的車馬進入長安城。
爭執半點險些動起手來都沒結果的問題,卻被陌生男人三言兩語化解,楚離憂好奇的同時又十分感激,扯住那人不停道謝。
男人有些無奈,卻沒有表示任何不耐煩,隻是微微苦笑:“聽你們口音,應該是從關外來的吧?”
白遠岸道明一行人來處,對護送小公主的任務也沒有保留,一並告知——既然那些城門守都知道了,這位儼然是個大人物的貴人早晚也會知道,不如早些說出,還能多幾分親近。
“肅州偏遠,四位一路護送著實辛苦了。剛才我本是覺得幾位大老遠來長安,不讓進城實在過分,所以才多管了些閑事。如今看來,這閑事我管得正是時候,不然四位的委屈可就要吃大了。”男人笑道。
楚離憂趁機發問:“你叫什麼?在長安是什麼官?我見那幾個目中無人的家夥對你畢恭畢敬的,肯定是個了不得的大官吧?”
“哪裏是什麼大官?我不過是一介武夫罷了,受命管幾個不聽話的兵。”男人拱手,“我姓裴,單名一個卿字,就住在城裏。最近我都在開遠門外振旅亭帶兵操練,四位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隨時可以去找我。”
裴卿話說得實在,看起來為人十分寬和溫厚,令雲少廷和楚離憂好感倍增;楚蕭蕭冷淡慣了,隻是額外多對裴卿行了個禮,已經算是十分難得的待遇。
原本裴卿想邀請幾人去往自己家裏,之後找個時間親自送四人和小公主入宮麵聖,不過被白遠岸拒絕。白遠岸以城中還有親戚,想要先去探望一番為借口,婉拒之後讓裴卿先行離開,這讓楚離憂不禁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