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舒行浪對四個孩子的訓練從來沒有停止過。白遠岸自不必說,就連楚蕭蕭和楚離憂兩個女孩兒都要早起晚睡勤加練武,稍有偷懶跡象就會被舒行浪一頓臭罵。
唯獨雲少廷例外。
舒行浪也會要求雲少廷習武,但遇到他不想練功時並不強求,即便麵帶慍色也不至於動輒打罵。對雲少廷的格外寬容並非因為舒行浪有多喜歡這個不善言辭的孩子,而是因為,雲少廷生來就帶著重病。
雲少廷的病具體是怎麼回事,舒行浪並不清楚,以他們的身份是不敢隨便去道觀和寺廟找人診斷的。之前倒是有幾個江湖郎中給摸過脈,隻說雲少廷心脈有些問題,卻也說不清究竟病從何來。
雲少廷這病,發作起來絲毫沒有征兆。興奮了,委屈了,氣憤了,都有可能讓他突然之間發病,一發作起來就是整個胸腔又悶又疼,臉色煞白,渾身無力。舒行浪畢竟不是鐵石心腸,看著他每次發病的痛苦模樣,自然不忍再讓逼他做些什麼。
正因如此,這些年雲少廷才能過得相對輕鬆,也因此促使他養成了做什麼事都溫溫吞吞、寵辱不驚的性格——關係到自己的性命,誰會主動找死呢?
片刻前的爭吵讓白遠岸有些不悅,一時忘了雲少廷的病,及至看見他臉色唰地變得蒼白,這才意識到自己險些惹出禍。所幸,雲少廷這次並沒有多大事,服下順氣的丸藥稍作休息後便慢慢緩了過來。
白遠岸自責道歉,而後讓楚離憂陪著雲少廷,單獨把楚蕭蕭叫到外麵。
“我們好不容易到了長安,又都有名驗,趁這機會給少廷找個能治病的人吧。這些年他被折磨得太苦了。”
盡管之前楚蕭蕭對雲少廷的斥責尖銳且不留情麵,但她對雲少廷的關心不比其他人少。
白遠岸摩挲著下巴想了想,歎口氣:“暫時還不行。一來我們隻有名驗,但沒有能光明正大擺出來的身份,到處亂走容易暴露身份。二來我們初到長安,連腳都沒落安定,哪裏來的人脈找人給少廷看病?再等等吧,我會努力想辦法。”
楚蕭蕭也沒有更好主意,發了會兒呆,又道:“那之後呢?我們該怎麼辦?要殺狗皇帝必須混進宮……”
“這些不急著考慮。”意外地,白遠岸搖了搖頭,“來的路上我想了很多,越來越覺得我們的計劃太過草率。尤其是在聽過楊叔的話後,我打算換個沒這麼魯莽的方式報仇。”
楚蕭蕭不解地看著他。白遠岸回頭看看虛掩的房門,又拉著楚蕭蕭來到更遠些的小角落,神神秘秘模樣令得楚蕭蕭摸不著頭腦。
“義父憎恨李氏一族,我也恨,時至今日我還經常夢見那晚的慘景。但我還不至於像義父那樣,剩下半輩子都隻為了報仇活著。蕭蕭,我是你們的兄長,就算我不介意自己的命搭在複仇上,那也得考慮你們才行。我說的,你可懂?”
楚蕭蕭似懂非懂,麵帶猶豫:“如果有能保全我們又能報仇的方法當然好。遠哥,你是不是已經有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