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楚蕭蕭氣若遊絲的聲音,白遠岸連忙衝進去,捅開被木條封死的窗子讓微薄陽光照入。
狹小髒亂的屋子裏,楚蕭蕭靠坐在一摞未染色的白布上,身上深色勁裝已經被血浸透,與蒼白麵色形成強烈對比。在楚蕭蕭腳邊放著的,是遮擋麵容防止被人認出的黑布,以及那把險些刺傷白遠岸的劍。
方才行刺皇帝的女刺客,就是她。
白遠岸扯爛幾條白布試圖為楚蕭蕭止住傷口汩汩流出的鮮血,然而楚蕭蕭的傷口實在太深,不是幾塊破布就能解決的。如果不盡快用藥就醫,隻怕光是流血都能要了她的命。
看他凝重神情,楚蕭蕭就知道自己情況大概是不太妙了。
輕輕抓住白遠岸手臂,楚蕭蕭歪頭靠在他身上,虛弱呢喃道:“遠哥……不如你把我交給狗皇帝吧……這樣狗皇帝一定會更相信你,我死,也死得安心了……”
“胡扯。為了報仇把你搭上,我還是個人嗎?”白遠岸罕見地有些激動,蹲下身緊緊抱了抱楚蕭蕭,眼中掠過一絲決然,“別怕,蕭蕭,我這就去找楊叔幫忙。”
楚蕭蕭連忙扯住他衣袖,留下一抹刺目血色。
“別告訴楊叔,他一定不會同意我們的計劃……”
“計劃趕不上變化,現在最重要的是救你。”用力握了下楚蕭蕭冰冷手掌,白遠岸信誓旦旦保證,“在這裏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白遠岸絲毫不敢耽擱,起身匆匆離開染坊。楚蕭蕭歪倒在角落裏,看著他遠去的身影,安心地閉上眼睛靜靜等待。
白遠岸匆匆往楊渾家趕的同時,剛從西市往回走的雲少廷也遇到了麻煩。
雲少廷當然不知道皇帝親自到楊渾家接走小公主的事——前幾日白遠岸在籌劃時特地交代楊渾暫時不要告訴他,以免與小公主關係親近的他心裏不好受。雖說無奸不商,楊渾也不是傻瓜,但楊渾並沒想到白遠岸在這件事上會有什麼謀劃,很爽朗便答應了。
這天的雲少廷像往常一樣,到西市與老張頭下棋,餓時掏出兩張油餅兩碟切鱠,就著一盤酣暢淋漓的棋局,吃得竟比山珍海味還要香。
不過天公不作美,二人剛下了幾盤棋,天上就開始陰雲密布,沒多一會兒豆大的雨滴劈裏啪啦砸下,很快變成一場磅礴大雨。老張頭說一下雨渾身骨頭疼,收拾起棋盤先一步回家,雲少廷也隻得掃興而歸,卻沒想到剛走一半路雨就停了。
走到上次遭遇地痞的小巷時,雲少廷下意識加快腳步。
他不怕地痞流氓,隻是不想惹事,特別是在小公主還寄宿楊渾家時,他寧可吃些虧也想盡量保持低調。
但有些事情,總不如期盼那樣如願。
就快走出小巷時,一個女子突然竄出,跌跌撞撞朝雲少廷跑來,還不停急促哀求:“郎君救救我!郎君快救我!”
雲少廷嚇了一跳,趕忙停下腳步。那女子徑直朝他衝來,咚地撞進他懷裏,鼻涕眼淚一股腦曾在他身上,更是嗚嗚地哭個不停。
“你別……你好好說話啊……”雲少廷手足無措。
女子隻知道哭,什麼也不說,隨後幾個地痞緊隨著衝進小巷,前前後後把雲少廷和女子圍堵在小巷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