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鴻一拍桌子,連躲在外麵偷聽的楊渾都嚇得一凜,以為這是沒談攏把人家給惹得勃然大怒了。
不過,那一下恫嚇之後,賀蘭鴻並沒有如幾人預料般撕破臉,隻是意味深長打量雲少廷和白遠岸,仿佛是在窺探二人之間的差別。
“指間有老繭,想來習武多年且多用兵刃。”少頃,賀蘭鴻目光移向白遠岸的手,眯起眼道,“女刺客能在禁軍和千牛備身重重保護中險些偷襲成功,而你的功夫更在她之上。以你們的年紀和身手,絕對不是普通人家教出來的孩子——若想要我幫忙,那麼你們也該拿出些誠意才對。”
雲少廷和白遠岸對視一眼。
賀蘭鴻並沒有直接拒絕,聽他意思,似是想詢問詳情後再做打算。
不過,身為涼城之後想要行刺皇帝這種話,說出來可能得到理解嗎?而白遠岸心裏還藏著更深的謀算,是比單純刺殺皇帝更加令人驚詫的,是連雲少廷都不打算告知的深邃心思。
雲少廷老實,被人一問幾乎是有什麼說什麼。白遠岸生怕他話多壞事,稍作思忖後搶在他之前開了口。
“請賀蘭莊主幫忙又不肯據實相告,的確是我們的過錯,遠岸先向賀蘭莊主道歉。至於我們的身世……說老實話,我們自己都不是太清楚。從小到大我和少廷還有兩位姐妹,隻知道撫養我們長大的義父曾是江湖中人且功夫不俗,但義父從不告訴我們他的名號。所以我們四個會功夫能打架,知道有義父,但不知江湖紛繁世事。”
“什麼都不知道就貿然刺殺聖上,你認為這裏有說得過去?”賀蘭鴻不動聲色。
“自然說不過去。不過這件事本來就是說不過去的事情。”白遠岸賣了個關子,眼神示意錯愕的雲少廷不要插嘴後,故意歎口氣道,“刺殺聖上的是與我和少廷一同長大的姐妹,叫楚蕭蕭。我們還有個妹妹叫離憂。事實上蕭蕭與聖上沒什麼仇怨,我們也一樣,不然又怎會讓她一個人冒險,而我又要出手阻攔?”
賀蘭鴻仍然無動於衷:“你們謀算,旁人怎會知曉?”
“不,根本就沒什麼謀算,一切都是意外。”白遠岸苦笑,滿臉失落,“隻怕蕭蕭自己都想不通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我是說,在她沒有犯病很清醒的情況下。”
雲少廷眨了眨眼,越來越不明白白遠岸在說什麼。
楚蕭蕭身體好著呢,從小到大生病的次數比他還少,即便不能用健壯如牛來形容,那也絕對是個沒病沒災再健康不過的姑娘,怎麼到白遠岸嘴裏就莫名其妙出來個什麼病?
雲少廷不懂,賀蘭鴻卻因為沒有先入為主,更先猜想到什麼:“你是說,你們那位姐妹這裏有病?”
賀蘭鴻指了指額角。
白遠岸笑容更苦,點了下頭:“是。蕭蕭腦子有病,總會想出很多從沒發生過的事情,一旦發病就分不清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之前在家鄉,她發病時還曾把我當成妖魔鬼怪,險些在我頭上開個洞。這次也一樣,她是犯病了才會迷迷糊糊去行刺聖上,而我恰好跟在禁軍後麵想親眼看公主殿下入宮,這才能及時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