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兀自低頭品嚐著茶,冷不丁身旁飄過一角粉色衣裙,接著有道清麗的嗓音響起,“蘇三小姐,我可以坐這嗎?”
蘇清淺頭也沒抬,隻道:“請便。”
女子從善如流坐下,湊至蘇清淺身旁,低聲道:“蘇三小姐為何坐在這角落呢?”她左顧右看,蘇清淺所在的角落很是隱蔽,冷清。
“丁小姐,我素愛清淨,不喜熱鬧。”蘇清淺抬眸,淡淡一笑。
不錯,那粉衣女子正是丁華裳,她遠遠便瞧見蘇清淺一人在角落處,於心不忍,是以過來與她作伴。哪知蘇清淺卻說喜得清淨,倒是出乎她意料了。
她斂眸,靜默不語。或許自己根本就是自作多情了,蘇清淺就是孤僻的性子,不喜與人交流。
貴女們都言笑晏晏,冷不丁的,便有個貴女湊到蘇清月身旁,與她道:“清月,我瞧著蘇清淺倒是一副不愛搭理人的模樣,她平素就是那樣的嗎?”
蘇清月愣了愣,隨即笑顏如花,低聲道:“三姐姐喜靜,不甚愛熱鬧。”
“什麼不喜熱鬧,我看她是性子孤僻。”丁華萱聽見有人談論蘇清淺,忙不迭的插入一句,生怕錯過一點譏諷蘇清淺的機會。
見周圍貴女都停止交談,仿佛被自己的話吸引住了,她得意洋洋,又略微提高了聲音,“依本小姐看,她是被退了親,沒臉見人呢。”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能令在場的眾人聽得一清二楚,頓時,滿堂嘲笑聲不絕。
有些人總是喜歡嘩眾取寵,喜歡拿人傷痛之處取笑她人,並且樂此不彼。
一片嗤笑聲中,蘇清月卻蹙眉,聲音不大,卻鏗鏘有力道:“諸位切莫取笑我三姐姐了,她被盛侯府退親,聲譽受毀,本就鬱結在心。好不容易這次來赴王妃娘娘的宴會,散散心,還請諸位莫要再傷害她了。”
她語調柔弱卻不失強硬,似乎真是發自肺腑之言,說完後,蘇清月咬著唇瓣,眸光若有若無瞥向蘇清淺所在處。
眾貴女皆有些詫異,沒想到平日裏看起來文弱溫婉的蘇清月竟開口為蘇清淺說話。
並且看她神色不像有假,這蘇清月不僅生的美,心腸也善良,真是難得。
麵對眾人的審視目光以及探究神色,蘇清月挺直腰身,不卑不亢,更教眾人信服了。
丁華裳籲了口氣,若有所思的看了蘇清淺一眼,感歎道:“蘇三小姐,你的四妹妹當真是個好人。”
她原先聽到丁華萱取笑蘇清淺的時候,還在心裏緊捏一把汗,明宋國女子最是重視名譽,蘇清淺被退親本就名聲不佳,偏生那些個貴女以此取樂。她有心無力為之,隻能在蘇清淺身旁坐著。
對於丁華裳的有感而發,蘇清淺心中冷笑連連。
蘇清月是個好人,好妹妹?這可不見得,她不過是把自己當作美名遠揚的墊腳石罷了,她可不是個溫厚心善的人,沒利益的事她會做麼?
高位上,蕭瀲也是笑容意味深長,這個蘇清月是個會投機取巧的。
蘇清月聽著周圍的溢美之詞,唇邊笑意更濃。她自然沒那麼好心為蘇清淺正名,不過是趁機昭顯自己純善罷了。愛護姐妹,溫婉可親的美名才是自己所求之物。
她下意識的向蘇清淺所在方向看了眼,然而,卻令她麵上笑容冷凝了幾分。
蘇清淺麵色如常,正垂頭飲茶,似乎絲毫未察覺周圍發生了什麼,又仰或是她根本不在乎。
她隻沉浸在自己一方小世界中,看起來,是那麼的悠閑自在。
她似乎渾然不覺貴女們譏諷她的話語,置身事外的淡然模樣令蘇清月不可置信。
蘇清淺似乎察覺到了她熾熱的目光,抬眸瞧了她一眼,眸光冷幽。
那一刻,蘇清月覺得自己如置冰窖,冷意襲身,刺骨的寒,教她忍不住全身微微發顫。
蘇清淺勾唇,複又低頭,端的是風輕雲淡一切宛若不曾發生什麼的模樣。
她猶記得上一世自己被退親,當時她孤苦伶仃,薛氏病逝。外祖母雖憐惜自己卻礙於身份無法插足蘇侯府,是以自己每日惶惶不安,宋姨娘派來的丫鬟整日給她灌輸自己乃不祥之人的思想。
並且還時常告訴自己外麵將自己傳聞的多麼不堪,她心中更是膽怯羞愧,深以為丟了蘇侯府的臉,便更是閉門不出,以求懺悔。
蘇清月姐妹在平京貴女圈中風生水起,每每她們赴宴而歸後,蘇清顏都會特意看望她,告訴自己宴會上貴女們都在拿她取樂,她們還費力解釋為自己說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