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淺走至那亭子裏,果不其然,石桌上擺著幾盤模樣精致的點心。奇怪的是,亭子裏並無伺候的宮女,僅她一人。
兀自在原地等了片刻,蘇清淺便覺著有些無趣,自行起身打量著周圍的景致,心想隻是在周邊走動應該也無妨。
蘇清淺不敢走遠,便沿著一條小道直直走了些許,再路過一個假山時,卻詫異聽見假山背後傳來道極其柔媚的女聲,似是動情極悅時刻才發出的喟歎。
蘇清淺上輩子到底是經曆人事的,自然知曉這聲音是女子動情才發出的,她蹙了眉尖,在這皇宮深處,見不得光的事多了去了。
而她要做的便是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省得平白無故的招來殺身之禍!
隻是那女子一句話又教蘇清淺頓住腳步,“殿下,歌兒已經按你所言做了,你要怎麼感謝歌兒呢?”
殿下?難不成這是宮妃與皇子在此處幽會?蘇清淺隻覺荒唐無比,竟讓她聽見了這皇家辛秘,若再不走,那真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她不做多停留,想無聲無息離開,但稍動腳步發出一道晦澀難聽的咯吱聲響。
假山後傳來一道警覺的聲音,厲聲道:“是誰?”
蘇清淺麵上難得露出一絲驚慌失措來,她清楚自己這次是逃不掉了,就當她心涼若水時卻有一人自她身後緊緊攬住她的腰身,足間幾個點躍便消失不見。
是以當那假山後男子奔至而出後,漫漫雪地並無一人蹤影,男子麵容英俊非凡,眼中戾氣叢生,陰鷙的盯著那腳印,緊握成雙拳。
隨後便有個模樣嬌媚的女子款款從假山後走出,驚恐的盯著男子的臉,諾諾道:“六殿下,一定要找出那人殺了,否則你我都有麻煩。”
堂堂深宮妃子與皇子廝混,若是傳出去了,她定然會被印上不貞的印鑒而處死,她身旁這男子也會因此失去皇上寵愛,遭萬千人唾棄。
蕭臨沂麵色凝重的環顧四周,他手腳算快,若對方是個弱質女子,腳程定然不如他快,何故不見蹤影?
想了想,蕭臨沂轉頭不悅的掃了女子一眼,“下次莫要隨意找本殿。”
女子十分委屈,倒也是含淚應下,心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敢壞了她的好事,還讓殿下對她動了怒火。
兩人一前一後離去,而不遠處的大樹後,蘇清淺目光複雜的看完這一幕後,也終究鬆了口氣。方才她這是從鬼門關繞了一圈,險些喪了命。
“噗嗤”一道悅耳的聲音響起,那人似乎覺得蘇清淺這模樣十分有趣,竟是毫不留情笑出聲來。
蘇清淺皺著眉,微微抬頭盯著那比她高了不止一個頭的青年,恰巧那青年也正俯首盯著她,少女額前的碎發因風而微微搖擺,襯著她清秀的麵龐更添一分小女兒憨態。
看起來很柔軟?青年腦海裏突然就閃過這個念頭,爾後他也的確順從內心所想,鬼使神差的伸手將蘇清淺額前那縷發絲撩起握在手中,一如所想,很是軟柔。
蘇清淺眉頭蹙的更深,卻是伸手將自己那縷碎發奪了過來,這一粗魯舉動引起青年更為愉悅的笑容,他突然打趣道:“蘇三,倘若我方才不鬆手呢?你豈不是要扯斷自己的頭發,嗯?”
蘇清淺亦是回之一笑,“自然,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她饒有興趣的繞弄著那縷碎發。
青年正是謝景昀,聞言,笑意不減,隻是唇邊的笑意卻帶了幾分探究,他那雙能看透世間萬物的銳利眸子,緊緊盯著少女瞧,掀唇道:“真是個心狠的女人。”
不僅對她人狠心,對自己也狠,這樣狠絕的女子委實罕見,所以才更對他的口味。
心狠嗎?蘇清淺垂眸一笑,好像自重生後,很多人都說自己心狠。
見少女不說話,謝景昀雙手分別撐在蘇清淺身後的大樹上,將少女禁錮在自己懷裏,調侃道:“你可知你今日犯了大忌?偷看皇家辛秘,膽子倒是不小。”
提到這茬,蘇清淺縱使是活過一世的人都忍不住耳廓微紅,便佯裝鎮定自若,淡淡回道:“我不過是不經意聽見的,並非有意。”
謝景昀悠悠一笑,“你不怕蕭臨沂查到是你偷窺麼?要知道這事並不難查,在這皇宮之中,隻有死人才能保住秘密。所以你決計沒法活著回蘇侯府。”
謝景昀說的不錯,隻要蕭臨沂想查,很快便能查出是她,也會殺她滅口。那麼,她隻能坐以待斃嗎?
饒是蘇清淺重活一世卻也未經曆過這驚險的場麵,就像是一隻無形的手掐著她的脖子,教她喘不過氣來。
是極,她隻是個普通少女,不過是比常人多了豐富的閱曆罷了。
蘇清淺手心有些濕潤,身心的寒冷竟比這周遭的冷風更為冷凜。心中也有絲慌亂,而這抹慌亂入了謝景昀眼中,後者便似笑非笑,循循善誘道:“我可以幫你,你求我,我便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