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下午,天氣難得的好,太陽暖暖的打在身上,徐徐的柔風吹著泥土的氣息,嫩綠的芽已經鑽出了土地,稚嫩的葉片在她的腳下舒展著。
坐在這片草地上,清新自然的春風讓柯洛月不禁有些陶醉了。
“大姐姐能幫幫我嗎?”
一個四五歲的男孩站在她的身後,扯了扯她的寬大的病號服,對她說。
“怎麼了?”
轉地臉,她已經看到了這孩子的風箏掛在了剛萌了花苞的不遠處的白玉蘭樹的樹枝上。
“那個風箏是嗎?”
站直了,坐的時間像是長了些,竟串過了一絲疼。
男孩點了點頭。
“對。”
看著這孩子的樣子像是特意到街心花園裏放風箏的。
隻走了兩步,她就拿到了那個風箏,交到了孩子的手裏。
“去找你媽媽吧,別離她太遠。”
“好。”
孩子的笑聲還在耳邊,她的眼前卻是一黑,沒有倒下,卻是已經是有些熟悉了的黑暗。
大夫說過她腦子裏的腫塊壓迫著視神經,最安全的方法是靠大腦的自我吸收,而且情況良好,隻是偶爾她仍是會看不到。
此刻,她站在與醫院一牆之隔的城市公園裏,是她自己出來的。兩個護工一個去給她取片子了,一個在家給她做粥,而她手上也沒有帶著手機,看來,她也隻能等著那兩個護工來找她了。
盡管,已經有些熟悉黑暗了,在邁出右腳的時候,她還是極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了一小步,就蹲下了,然後摸索著在確定了自己身下沒有什麼東西的時候,她才坐了下來。
看不見的時候,耳朵格外的靈敏,耳邊有汽車的聲音,有很多的人說話的聲音,有腳步的聲音,有嬉戲的聲音,還有一些音樂的響動。
像是過了許久,她竟等的有些不耐煩了,自己應該是能回去吧?
柯洛月在心裏暗自估算著她獨自摸回去的機率。
她記得自己再往前走十幾步的樣子便是石子鋪成的甬路,走到門口向右轉,一直向前大致二百米左右應該就是醫院的右門了。
向前探了一步,她咬緊了唇,小心的試探了一下,然後又邁出了另一隻腳。
極小心的向前挪動著,唇一點點的咬緊了,她確定自己能夠走過去,那條路就在記憶裏,應該不會錯。
“一步,兩步,三步,四步,五步,六步。”
她數著自己走過的每一個步子,卻在第六步以後,再怎麼也不敢邁出腳了。她感覺到了害怕和恐懼的來襲,不確定前麵是什麼,不感再相信自己的直覺。
想要再次蹲下,試探著她感覺到腳下仍是那片草坪。
“你最好不要坐下去。”
“你是誰?”
站直了,柯洛月在這個時候,無比懊悔自己走出的這幾步,想要轉過身,再退回到原地,卻一把被人扯住了手腕。
“你要幹什麼?”
“別動!”
說話的男人扯住了她,把她往自己的身邊帶了過去。
“你旁邊不遠處就是小池塘,再往前走你就掉下去了。”
“什麼?”
“你是誰?”
忽然,她覺得這個陌生的聲音,她像是在哪裏聽過。
“柯洛月,怎麼沒有人在你身邊?”
“你是誰?”
“你猜!”
這個男孩子很惡劣。
她扯開了他攥著的手腕,卻用力過大的向後仰去。
“小心!”
男孩子這次想要撈起她搖搖欲墜的身體,正好手扯住了她的病號服,一把帶到了他的懷裏,然後扶著她站穩。
“我是金絡熙,你的大學同學?你的知道?”
“是你?二少爺?”
她知道這個男孩子,在她所在的大學,他有著比這三個字更是響亮的一個名字—二少爺
吃喝玩樂,甚至是打架鬥毆,一個堂堂的世家子弟,算不得紈絝了,在她看來,隻能是用墮落來形容了。
曾經或遠或近的都看到過他,安靜的時候,這個男孩子足足的像是玉麵的公子,從武俠言情裏走出來的,劍眉朗目,氣定神閑,眼裏是又帶著雍容大氣的沉著和鎮定,外加幾分的自在悠然。
可是,前一陣,轟動校園的暴力事件,看到他和一群人打到一起的時候的血腥和戾氣,也著實讓她很是深刻的再次記住了這個有著顯赫的身世的男孩子。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