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俊不禁,白扇輕遮唇畔,湊近我耳邊:“娶!”
我也忍不住開心,隨即覺得想整他一下便故意說:“什麼呀?我聽不見!”
他抿唇,扯著我的耳朵大喊:“我要娶你為妻!”
我被吵的耳朵又痛又癢,心裏確實很甜蜜,彼時彼刻,他還是帶著幾分羞澀的大男孩,會臉紅,會微笑,而我也是一個剛剛陷入懵懂愛戀的少女。
我每每想起這段感情,都會情不自禁地笑,如果他願意娶我,我們應該會很幸福吧!
夜裏燭火搖曳,隻有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才能靜靜地回憶,就像一朵隻能在夜裏綻放的花。
婚期越來越近,我心裏的恐慌也越來越多,我成日裏假裝淡定的玩笑生活不外是不想她們擔心罷了。
府上的人都忙上忙下的,隻有我閑人一枚。
爹爹親自為我打點陪嫁禮品,他一國丞相,既擔著朝堂大事又要為女兒打點婚事。有時我會想爹爹實在太寵我了,舍不得讓我受一點苦。可是以後東宮之內,怕是再也沒有人給我如此的榮寵。
很沒出息,我曾發誓再也不來看這棵合歡樹。可是我還是來了,輕輕撫摸粗糙的樹皮,它也算的上是古木了,傳說三百年前都有了它,那時這裏還是一戶人家的院子,主人在成親時從別處移栽來一棵合歡樹苗,祈求幸福美滿,並和新娘掛上了竹排許了海誓山盟。從此人們效仿他們,掛竹排祈福,它就成了一棵姻緣樹。幾百年來承載了多少癡男怨女的願望,隻是這世間有多少天長地久?沒有人願意記得,當年樹的主人在仕途的高期娶了很多女人,當年結發妻子早早地病逝,後來家道中落,人才兩空,連宅子也破落,消失。時過境遷,唯有這一樹合歡。
我歎息著將竹掛於樹上,雙手合十許下一個願望,陽光下那幾個娟秀小字熠熠生輝——匆匆韶華年,佑君歲歲安。
署名為白衣,小萱。那匆匆流去時光啊,請不要把我愛的人送得太遠。
我在樹下尋找一塊石凳坐下,合歡樹已經變得光禿難看,秋風蕭瑟,仍然呆呆地望著天空,幾滴小雨落在我的臉上,涼涼地,也不過是一會兒功夫,便已經是傾盆大雨,身旁再也沒有一人,這天地間又隻剩下我一人。
一柄白色的油紙傘撐在我頭頂,遮去風雨,傘下是一張熟悉的臉。
“還不願意起來嗎?”他輕聲細語的問,像一團和煦的春風。
我咬唇忍住想要泛濫的淚水,心驀然痛了:“好久不見,白衣。”
他為我撥開散在額前的發,我才發現我不知什麼時候被雨衝丟了發簪,長發淩亂地散著,白色的衣裙上沾滿了汙泥,而他的白衣卻一塵不染。
我低下頭,不再看他。
“小萱,你還愛我嗎?”他撐傘,臉色憔悴:“這段時間我每日都來,你要嫁人了我才驀然這裏很疼,疼得無法呼吸!”
他一手按住心髒,眉心是解不開的愁。
我忍著即將墜落的淚,深深地歎息:“已經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