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是勉強笑著的,聽見宋城旭三個字忽而變了臉:“你回去吧,我沒有什麼要跟你說的。”
她的婢女強硬地將我拖出來,我並非不知好歹,也不是不懂臉色,隻是若蘭香不知道宋城旭發生了什麼我是不信的。
即使愛而不得,她也不該是這樣的敏感。
“放手!”
我看看一個男人踏步而來,他身材勻稱,皮膚略白,倒是知道些禮節。
“駙馬。”
兩個婢女輕輕向他行禮,我看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垂首。
“蘭香真是太不像話了,如此怠慢你也是不應該。我替她向你道歉。”他一手抱胸向我行禮。
我向他回禮:“你似乎很不同。”
他低頭看我,聲音有些遲疑:“或許是因為我像他……”
“啊?”我似乎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又似乎懂得了一些事情:“什麼意思?”
“沒什麼,大概我像天朝的人吧!”他莞爾一笑,有些自嘲有些臉紅。
我咬唇,此刻我有個大膽的想法,我想努力印證,雖然結果避免不了的殘忍。
“是宋城旭吧!”我仔細觀察他眼睛裏的驚慌和痛苦,人的眼睛最不會說謊,它流露出的往往是人的內心最真實,最直接的想法。但有些人除外,例如龍澤麟,他的眼睛就是一束朝陽的微光,瞬息萬變,有柔情,有冷酷,有寵溺,有絕情。他不同之處在於他可以很好的控製他那狹長的眼眸,任何時刻他都可以溫柔如水地看著你,即便他胸腹之中流淌著滾滾火焰。
“你知道他?”
我笑了笑:“我就是為他而來!”
他又是一怔,“你得不得答案的。”
我看著他無比認真地回他:“可是你知道答案對不對?”
“不!”他退後,有些驚慌而後是痛苦的絕望,他聲音淡淡:“連我也不知道……”
“我原本在很遠的草原上牧馬,後來大王派人將我接到這裏。聽他們說,我長得和天朝那個人很像,從此以後我便不再是我自己,那麼多漫長無邊的夜裏我聽見一聲聲那個男人的名字。”
他自嘲:“旭哥哥,旭哥哥!原來一切都不是上蒼的恩賜,原來一切都是戲弄!都是對我的羞辱!”
“你愛她嗎?”我問。
“以前有些怕她,後來便是好奇,我曾經無比羨慕那個人,我多麼想努力扮演好他,隻要她高興,我什麼都願意。”
“可公主不會滿意是嗎?”
他一頓,被我猜中有些羞愧臉紅。
我安慰他:“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你不可能成為別人。”
“這個我想我已經明白了。”他朝我點頭,轉身離開。
他原本是要見公主的,可是還是離開了。
“你怕失去她嗎?”我朝他背影喊。
他停頓,略略轉身沒有說話。
我說“想要知道一個人愛不愛你,先讓她失去你,隻有失去了才會明白對方有多重要。”
他扭頭看我,我笑著說:“若果真的不愛,那就給自己解脫!”
我策馬揚鞭,北漠是適合馳騁的地方,在這裏我們能得到我們最酣暢淋漓的快感,我遊離於這漫天飛雪的草原,自由歡唱我愛的生命。
我越來越喜歡跑馬,即使阿四和雲裳不陪我,我也會一個人騎馬飛奔。日複一日,我倒真的騎術見長。
“姑娘!”我遙遙地便望見他了,裹著厚厚的裘衣,帶著帽子,一件寬大的狐裘圍脖裹住半邊臉。
我有些驚喜:“你是天朝的人?”
他點頭一雙眼睛透著熟悉的光芒,我暗自驚奇,我們是不是認識?
“你為何來北漠?”
他看我,目光如炬:“我來尋人的。”
“尋誰?”
“在下的妻子。”
我不禁挽起唇角的笑容:“你一個人不遠千裏來尋妻子,定然是很愛很愛她吧?她是何等有福氣!”
他看著前方一望無垠的白雪地,眼神在這冷冽的冬日裏也化成一灘溫柔的湖水:“我……很愛她!”
他指尖攥緊韁繩,有片刻失神:“你可曾見過她?”
我茫然無措:“我來北漠並沒有多久,不過也許我可以請人幫你尋找。你夫人芳名是?”
他看我,悠悠的目光:“百裏雲裳!”
百裏雲裳!那四個字在我耳邊釀成一記驚雷,我幾乎渾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