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采苓,我真的從心裏憐愛她。
“嬤嬤,采苓她來這裏多久了?”
“從去年秋天就來了,那時她頭上唯一戴的隻有一支紫菊,眼睛帶著一種……視死如歸的神情,剛來的姑娘都是不情不願,你看這才多久她已經在這落花城有些名氣了。”
落花城……
我十指緊握,心裏氣憤難平:“落花城!有了這城主恐怕這城中的姑娘都要香消玉殞了!”
嬤嬤大驚失色,伸手捂住我的嘴:“哎呦呦,姑奶奶這話可說不得啊。這城中數十年裏都是這樣過來的,姑娘隻要隨遇而安就好!這城主的是非不是我們這種身份能夠妄加評論的!”
我心痛,這樣多的女子,誰能解救她們?隔三差五便會有女屍從府中抬出,這樣的冤屈怎能不被申訴?
隔日,城主府大張旗鼓地派人來接我,一頂流蘇軟轎停在迎春閣門口,特定隻我一人前去。
采苓身體仍然顫抖,她麵色慘白:“不要去!”
我笑了笑:“不礙事。”
她紅著眼睛,含著淚:“你……”
我從衣袖裏拿出一封信遞到她手中:“我有一封信,送給你。如果我回不來,你馬上帶著袁凡離開這裏。把這封信交給花丞相,他一定會把血參給你的。”
她麵容驚愕,怔怔地不說話。我拍了拍她的肩離開了。
軟轎顛簸,然後停下來。
我的心狠狠地緊張了,到城主府了嗎?
我拉開簾幕,看見白衣站在那裏,他不偏不倚站在路中間,神色堅定!
“讓開!”不要命了嗎?這都是城主的奴才,他們不會手下留情的。
“不要去!你去了會有危險……”他望著我,滿臉懇求。
我哽咽著咽喉,你還是那個滿腹慈悲的白衣,可是你不該關心我,因為我沒有回頭路可走,我不能再一次讓你死在我麵前!我做不到!
我再一次決絕:“讓開!去了城主府,那裏有我最喜愛的富貴生活,他是這城中唯一的王者,我自然愛慕於城主,哪裏是你這病秧子能想象到的。”
“我不讓!”他亦堅定不移!
前麵有奴才已經強行將他推開,糾纏中動了手,他倒在地上,額頭磕出條口子,又嘔出兩口血,趴在地上再無半分力氣。
我就這樣路過他,不知道他會怎樣,傷又如何?
好在這次去見那個城主有驚無險,隻是彈了幾首曲子,他不深不淺地問了我幾句話,我小心翼翼地應付著他。
出城主府後,我手腳冰涼,雙腿麻木,有種劫後餘生的喜悅感。
然而我也並未來得及歡喜,因為擔憂白衣傷情,我匆匆趕過去。
他並無大礙,額頭也包紮好了,我緩緩鬆了口氣。
可是他卻不願意理我,我看得出他有些生氣。
“你去了?”
我知道他說的是什麼,難道他還不肯接受我的身份嗎?
“當然!”我假裝平淡無奇。
他猛然抓住我的手,眼睛露出凶光,呼吸因為氣憤變得急促,我們四目相對,感受他不同尋常的怒火。
他朝我吼:“我的頭受傷了!”
我說:“我沒瞎!”
我有些疑惑,他沒頭沒尾地說了這句話是朝我~~撒嬌?
“袁凡!我們出去走走。”他怒氣未減,被我拉出去了。
“袁凡,從前有一個姑娘,她為了愛人什麼都不怕,敢於直麵危險,變得強大,甘願犧牲自己,你說這樣的女孩子是不是值得喜歡?”
他被我的突然一問驚訝了,一雙清澈的眼睛漾出湖水。
“當然!”
我微笑,我們繼續走著,兜兜轉轉又來到了那棵許願樹下。
春天,枝葉繁密,生機盎然,樹枝上懸掛著大大小小的香囊,那裏麵裝著刻字的竹排。
我扭頭看著他:“你知道嗎?采苓她真的很好,你畢生都應該珍惜她對你的感情。”
他很認真地看著我,仿佛不認識我一樣。
他輕輕問我:“你呢?”
我?我笑了笑緩解突然而來的尷尬:“我這輩子有一個情劫,我過不去。”
他依然看著我,眸子裏流露出淡淡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