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請殿下放棄蘇淺白,以大局為重。”逐風豁了出去,左腿也同樣地屈下,雙腿齊跪,挺直背脊,麵容上沒有任何猶豫,目光直直地對上元熙的眸子,斬釘截鐵地說道。
“你——再——說——一——遍!”元熙此刻的表情是平淡,沒有任何動怒的起伏,但是熟知她的人便能從她冷冷的眸子和聲調中聽出,這便是她瀕臨盛怒的樣子。
而逐風便是熟知她的人。
盡管知道這是元熙盛怒的樣子,逐風卻依然沒有任何的猶豫,目光依舊堅定地迎上元熙的視線,“屬下請殿下放棄蘇淺白,以大局為重。”
話音剛落,隨即便傳來一陣更為沉悶中夾雜著清脆的聲音。
“砰!”那是一方硯台落地的沉重聲。
一方不大不小的硯台掉落在逐風的身側,裏麵殘留的墨汁傾瀉而出,而那塊上好的硯台也一如亦毀的瓷器般支離破碎地躺在地上。
視線再往上看去,逐風俊逸的臉上,右額頭上有塊烏黑的印記夾雜著血紅,從額角的那塊傷口緩緩流下,是紅與黑交織錯落的液體。
血液流得很慢很慢,從額角至眼角,順勢,一點一點的滑落,構成一幅淒美的場景。
然而逐風卻絲毫不在意這些,盡管沒有再開口,但是那不變的神情以及執著的眸子在告訴著元熙他真正的意思。
看到逐風的傷口,盛怒中的元熙也平靜了幾分,蹙著眉,卻仍舊是帶著不滿的視線看著逐風。
在這樣的視線交織中,過了良久,卻也是元熙率先收回了視線,別過臉,元熙依舊是冷冷地開口,“退下,今日之內都不要出現在本皇子麵前,厭煩!”
雖然受到的是他一點都不想要的懲罰,但是逐風也知道了元熙這樣是變相的妥協,即便不放棄蘇淺白,但是此刻也會以大局為重了。
想到這裏,逐風便也鬆了口氣,看著元熙別過頭的側臉,那樣柔和卻微冷的線條,讓他想起了自己剛才的無禮,逐風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卻最終也隻道了聲告退便走出來營帳。
看到逐風退了出去之後,元熙的生硬的臉上出現了憤憤不平的表情,一雙平淡的眸子帶著惱怒,看著大堂中,剛才逐風跪著的地方,那方殘缺了的硯台仍舊躺在原地,潑灑而出的墨汁淋濕了整塊硯台。
元熙不自覺地想起剛才那人額角上的傷口,應該不會很嚴重吧?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的時候,元熙蹙了蹙眉,隨即便是立馬從腦中丟掉這樣的想法,他受不受傷,嚴不嚴重,與她何幹,誰讓他公然違背自己的。
哼!
元熙的鼻息間冒出惱意的氣息,越看那硯台越不舒服,倏然間便站起身來,揮袖,踏步想要走進內帳歇息,平複平複雜念。
可是卻在繞過書案的時候,元熙腳下的步伐不由地一頓,停下來腳步,居高臨下地斜睨著那塊破碎的硯台,眸子裏閃動著的盡是變幻莫測的情緒,還有那胸口時不時傳來的氣悶的感覺讓她著實難受。
一氣之下,元熙直接踏步上前,抬起修長的腿,一腳便將那塊礙眼的硯台踢開了,看著它孤獨地滾著,一路滾,一路碎,直到滾到了某個角落,看不清時,元熙方才滿意地揚起頭走進了內帳。
她必須好好休息一下,讓腦子清晰一下,才能好好對付這場戰爭。
在麵對隻有章赫的定北城,元熙是絲毫都不放在眼裏的,但是她一早便知道楚汐顏不日便會到達定北城,不知是何原因,她就是想和她一較高下,就是想知道楚汐顏憑什麼能夠得到蘇淺白的傾心。
所以才刻意在定北城外三十裏處紮營,等待楚汐顏的到來。本來一切都進行的好好的,而楚汐顏也被挑撥的焦頭爛額,隻是卻因為他的出現,這一切都破滅了。
想到此處,元熙眯了眯眼,在大局和蘇淺白兩者之間掙紮著,索性也不願去思考,直接躺到床上,悶頭蓋上,逃避著些許事情。
翌日。
當午後的陽光帶著些許慵懶的氣息,調皮地鑽進緊閉的房門內時,穿過半遮不遮的帷帳,隱約可以看到那黑藍相交的身影,十分和諧的躺在寬大的床榻上。
蘇淺白左手成肘,托著腮,右手攬住懷中那個小女人纖細的腰肢,眸光柔柔地直落在枕在自己身側的那人。
那張絕美的容顏上,白皙勝雪的肌膚,吹彈可破,彎彎的柳眉下是一雙長而卷的睫毛輕顫著,挺直而小巧的鼻梁下紅潤的唇微微揚起,帶著滿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