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煜打起精神，問道：“是什麼？”
“你能向我保證，永遠不背叛皇上，保護他，還有小鳳，小蘭他們嗎？”她一字一句地認真說。
“我能。可是……”唐煜急切地想問她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少女白玉般的手指放到了唇邊，示意他不要再往下說了。
“下個月，皇上與我將出宮，祭祀天地。屆時我們的安危，還要拜托給你呀。”她甜甜地笑了，仿佛一個拜托鄰家大哥摘一下樹上果子的小女孩。
他愣愣地望著她，過去曾經滿腔的殺意，如今早已變成一池春水。
守護她，以及她愛的人，已經變成一種於自己而言填補仇恨的生存下去的動力。
“我不能出來太久，等有空再來看你。如果有什麼事，可以讓小鳳來和我說。”少女的目光在四周轉了圈，複又看住他，“記得你今日承諾過我的話。”
她戴好剛才因為說話而摘下的麵紗，選擇了一條離開的小路，像一片偶然飄來的雲彩，又隨著風兒飄向了遠方。
隻留下唐煜還在原地。
他怔了半晌，方才回頭，走到值房外時，卻看到小鳳正在外麵等他。
“小鳳姐姐……”
“你跟我來！”小鳳卻不待他說完，上前去拉住他的手腕就朝外走。
習過武的小鳳手勁還頗大，握得唐煜的手腕隱隱作痛。
他們來到一處僻靜的地方，小鳳才放開他。
“找我有事嗎？”唐煜有些奇異。
小鳳沉著臉道：“剛才你去見的人是麗妃娘娘？”
“是。”
“你可知，私會皇妃是死罪？”
唐煜不由笑了笑：“她不過來叫我好好保護皇上，做好侍衛分內之事，怎麼變成私會皇妃了。”
小鳳咬了咬牙，麵色越發地不好。
唐煜便道：“不然今日去射箭？”
猶豫了好一會，小鳳才答應了：“行，你等我去換身衣裳。還有……”她想了想，望向唐煜道：“琉璃她是麗妃，是皇上一個人的女人，你——記住吧。”
說罷，她急匆匆地跑開了。
唐煜的眼神暗了暗，他又何嚐不知道呢！
他隻想保護她，不再受到任何人的傷害，就這麼簡單。
四月十六這一天，天氣絕好。從清早起，一碧如洗的天空像一塊藍玉，澄澈透亮。
晗香殿的宮女們淩晨就起來，替琉璃梳妝，將如雲的烏發挽成高髻，插上鑲寶石的金鳳釵。又將前夜熨平熏了一夜香的禮服拿來，替她換上。鏡中的琉璃頓時雍容華貴了幾分。
小蘭取過胭脂盒，有些憂愁地替她加了層胭脂：“娘娘的臉色不好，須再加些胭脂。”
琉璃勉強笑了笑道：“都這樣豔了，還要加，那不成猴子屁股了。”
麗妃很少說笑，難得的俏皮話引得其他宮女都一道笑了起來。
“就要豔麗些才好。”小蘭放下胭脂盒，拿起眉黛，又欲替琉璃畫眉。
“小蘭，你先下去吧。”不知何時，室內的宮女們已跪了一地，白冠之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她們身旁，他含笑接過小蘭手裏的眉黛，示意她先離開。
小蘭行了個禮，就招呼起了其他宮女，一個個地退了出去。
白冠之輕輕攬著琉璃，俯下身，用眉黛替她畫完了眉，又推她去看銅鏡。
“要是畫得不好，就將就些。”他笑道。
琉璃的淚珠不禁從眼角滑落。
“怎麼又哭了？小心把剛畫好的妝哭花了。”白冠之取過一旁的素絹，替她輕輕擦了擦淚。
她趕緊止住淚，向他一笑：“我隻是太高興了。”
“那以後我天天來替你畫眉。”他也仿佛高興得像個孩子一般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