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的時候,張春澤急急忙忙的挑著油桶回到了家中。一進院子,他就放下肩上擔子,朝著廚房喊道,“娘親,中午的飯菜弄好了沒有?”李桂花從廚房出來,用圍裙擦著手,“好了,在等個一刻,菜就熟也。”張春澤開心的笑著,“今日是煮的紅燒肉不?最近吾看任小姐都累瘦了,要補補才行。”“當然,為娘怎麼會忘記。”她走到油桶前,“今日生意如何?”“不好,才賣出三四斤油錢。”雖然生意不好,但是他並沒有絲毫難過,反而看見大碗裏細嫩多汁的紅燒肉,滿意的稱讚。但是李桂花卻一臉焦慮,“生意天天如此,汝還回來這麼早,還一臉開心,真是缺心眼。看來以後我們娘倆是要喝西北風了。”張春澤小心翼翼的將飯菜裝盒密封,“這不是最近要給任小姐送飯嘛,回來早一點不就可以讓她們少挨餓一點。”李桂花聽見這樣的解釋,真的是無力反駁。前些日子,他突然跟自己說,“娘,任小姐現在附近西山上跟著華神醫學習采藥,吾看見她們中午就吃身上帶的幹糧,又硬又幹,任小姐乃是千金之軀,怎麼可以吃那種東西。以後娘親,就為他們煮飯菜,吾中午回來就給他們送去可好?”這樣請求,李桂花當然不能拒絕,任鳳儀和華佗都是他們的恩人,於是她就答應了。但是她本以為兒子隻是表示一下心意,送個飯而已,可是沒有想到自己兒子竟然把送飯當成了自己的主業,做生意變成了個了副業一樣。再也不關心,怎麼把油賣出去多一點,而是關心煮什麼菜,才能讓任小姐滿意。李桂花看著家中的收入漸漸變少,而兒子又不上心,心裏自然焦慮。雖然為任小姐準備夥食,得到了她們的資助,可是這錢怎麼也沒有自己掙的踏實。於是她提議,“兒子,以後吾去西山給任小姐和華神醫送飯吧,汝就安心在外賣油?”張春澤想也沒有想,一口回絕,“那怎麼行?”“為什麼不行?反正吾一天也沒有其他事做。”李桂花不解的問。他想了一想,“娘親年事已高,行動不便,那西山雖並未多遠,可是路途崎嶇、險阻,萬一有個好歹,吾不就是罪過也。”“能有什麼好歹,吾到西山的次數比汝吃過的飯還多,竟敢小看老娘。”李桂花感覺自己才沒有老到走不動山路的樣子。“唉呀娘親,兒子不是那個意思。算了,我走了。等下把任小姐餓著就不好了。”張春澤說完,提著大大的食盒就快步往門外走去。他才不會把這每天見任鳳儀的機會讓出來呢。看著自己兒子的離開的背影,李桂花不由的發牢騷,“汝現在就知道任小姐,索性讓任小姐當汝的娘親吧。”一想到自家的生意,她就來氣。張春澤並沒有在意她的牢騷,而是繼續開心往西山行走。他此刻真的就像李桂花所說,隻關心任鳳儀。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自從大病初愈,他沒有任鳳儀的照顧,看不見任鳳儀的樣子,聽不見任鳳儀的聲音,他的心裏就感覺少了什麼一樣,空落落的。他想,或許已經是習慣了的緣故吧。那天他挑著油桶,莫名其妙的就來到任府的大門口。他坐在石獅子旁邊,猶豫了好久才鼓起勇氣敲開了任家的大門,並默默的跟自己說,“我是來感謝任小姐的救命之恩,沒有什麼其他意思。”任府的下人開門,看見是一個穿著普通的賣油郎,本能的粗聲粗氣,“汝為何敲門,我們不要油。”這樣的聲音,使得本來就膽怯的張春澤吞吞吐吐起來,“吾……吾名叫張春澤,特來感覺任小姐的救命之恩……”他以為自己會被那人轟走,可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任府下人聽見他的來曆,態度立馬就變得柔和起來。“原來是張公子,真是失敬,快進府,小人這就去稟報夫人。”那人恭敬有禮。因為前段時間小姐出了那麼大的事,任府上上下下都知道是一個叫張春澤的賣油郎救了小姐。隻是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張春澤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不用了,吾隻是來找任小姐道謝。”“張公子,汝有所不知。近些日子我家小姐都在跟隨華佗先生在西山學醫,隻有晚上才回家。聽到這個,張春澤馬不停蹄的往西山趕,根本就沒有在意肩上的油桶淌了多少油出去。他隻有一個想法,就是想馬上見到任鳳儀,聽聽她的聲音。果然,他在西山見到了任鳳儀。那時任鳳儀正和紅鵑,華佗在樹蔭下吃幹糧,一臉痛苦。在不遠處的張春澤看見這夢寐的聲音,心髒就像是要爆了一樣的狂跳,他竟然賣不動腳了。這樣的感覺,他第一次有,好奇妙。“任小姐!”張春澤走近他們,叫出了心裏一直回響的聲音。任鳳儀轉頭看去,發現了張春澤。她激動的扔下了手上的幹糧,快步向他跑去,一把擁抱住了張春澤,有一種經曆了多大苦難後,好不容易相逢一樣的壯烈感。其實,此時的任鳳儀就是這樣想的。這幾天,她就像是猴子一樣,在從林裏穿梭,一會兒挖土,一會兒爬山。她有時想,猴子也沒有累過。可是她總是敢怒而不敢言,因為他的這個師傅真的是一個不講情麵的老頑固,什麼都來真的,當然包括打人。而本來就緊張的張春澤,麵對這突如其來的一抱,心跳加速的更快了,但是他知道,自己是享受這一刻的,“任小姐,汝這是怎麼了?”唐突慣了的任鳳儀,已經沒有開始時候不好意思,“張春澤,汝是特意來看我的不?”張春澤乖乖的點頭。一旁的華佗吐槽,“不是來看汝,難道還是挑著油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賣呀。說話不動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