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是否真的有那種遠離世俗,在一片混沌不堪的世間保有一份清靜,生活能夠“悠然見南山”,可以花一整天聽風,看雨,也可以用一整天時間種花,采茶,閑適無憂,怡然自得。這如同桃花源般存在的地方,並不全然幻想,而是真實有之。它就在遠離城市的一個山穀的竹林深處之中,那裏住著一對黃氏父女,就像是隱士一樣的生活著。這一天,那個姓黃的小女孩與往常一樣去山穀中的小河邊洗衣服,洗著洗著忽然發現從河流的上遊漂下一個不明物體。她感覺奇怪,跑過去一看。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差點沒有把她的魂嚇走。因為她看見了一個人,一動不動的人,像是一具屍體,漂浮在河麵之上,尤其頭發淩亂遮住了那人的臉,使得小女孩更加驚慌。她本能的大叫著躲遠,但是沒有多久,她發現那個漂到河邊的不明物體,一動不動,並沒有什麼危害性,所以小女孩心底的好奇心戰勝了恐懼,她一步一步的靠近。她站在不遠處觀察著,她感覺那個人的胸口似乎在微微的上下起伏,難道這人還活著?小女孩心想。她一點一點的走近,用手摸了摸那人的脈搏,她又嚇了一跳。因為有脈搏跳動的氣息,雖然已經積極微弱。她趕緊往不遠處的家裏跑去,一邊跑一邊叫著,“父親,父親,還出來救人!”此時他的父親,正在竹林之中悠然的撫琴,清風拂麵,伴著悠長的古琴聲,一派祥和景象。可是他就在最為享受的時候,卻看見了女兒大驚失色的跑來,還說著一些自己聽不懂的話,“傻閨女,為父不是常教導你,泰山崩於前也要麵不改色的嘛,怎麼又忘記了。”他一邊撫琴,一邊教育著小女孩。小女孩則喘著氣說,“父親,出大事了,你快去河邊看看吧。”男人依舊沉著,“天大的事,也要等我把這首曲子彈奏完畢。”他對於女兒的腦海中的大事,早就嗤之以鼻。因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出的“大事”是她在山上看見一朵曇花。“不行,這次真的不是一般的大事。”她心裏也是清楚父親想的,所以直接拉起他的手來。優美的琴聲立即中斷,男人皺著眉,“今日有看見什麼了,一隻白色的兔子?”他鄙視的說著。小女孩著急的說,“不是,是一個奄奄一息的人,從河的上遊流下來的。”“什麼?男的女的?”男人脫口而出。小女孩沒有理解他的意思,“父親,這重要嗎?”“呃~不重要。我就是隨口一問。”男人也覺得唐突了。不過下一秒,他就緊張的站了起來,責備小女孩,“這麼緊急的事情,那你不早點說。”此時的小女孩有些發懵,明明自己一開始就說“出大事”了啊。“你還愣在這裏幹什麼?還不快帶我去看看。”男人看見她沒有立即行動,於是催促道。小女孩雖然心裏委屈,但還是急忙的帶路。他們來到河邊,男人拔開那人的頭發,雖然臉上傷痕累累,但還是可以看出是一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個容貌美麗的女子,家事也應該相當富裕,因為他看見女人脖子上掛著一塊不論材質,還是做工都是極為上乘的精美玉佩。他仔細的觀察起來,知道她的生命痕跡已經極為薄弱,不過還沒有到不能醫治。所以,他趕緊把那女人抱起,往家趕去。男人將她放在竹床上,幸好自己平日裏還懂得一些醫術,所以他開始給她簡單的醫治,並囑咐小女孩,“你快去準備一些幹淨,清爽的衣服,等下給這姐姐換上。”小女孩點頭,然後就跑去準備了。幾日過去,這一天陽光和煦的中午,竹林裏一片生機盎然,男人依舊在優雅的撫著琴,而女孩也剛從河邊洗衣服回來。男人剛彈奏完一首曲子,心情大好,於是想調侃一下自己的女兒。要知道這一大片深山老林裏隻有他們父女,雖然怡然自得,但有時候還是有一些無聊的,於是這相互鬥嘴也變成了生活調味劑。他走到女孩身邊,看了看剛洗好的衣服,“你最近洗衣服用的時間變久了,可這衣服倒是洗的越來越不幹淨了。”小女孩聽了,心裏極為不爽。她今年八歲,本來作為一個小女孩,應該得到父親的疼愛,作為掌上明珠一般,但是誰成想,自己攤上一個心理年齡仿佛比自己還小的父親,什麼都跟自己比,什麼都要她自己幹,她有時候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丫鬟一樣,並且還總是像現在一樣,總是吃力不討好。她嚴重的鄙視著自己父親這樣不負責任的指責,“你嫌棄我洗不幹淨,那以後你自己洗吧。”男人知道她就會這麼說,“哎喲,你怎麼這麼不受教,我提醒你,是為了讓你更好的進步知道嗎?你應該虛心接受,這樣的態度,怪不得前幾天會把我的衣服給洗不見了。你說這事第幾次了?你不知道我的衣服本來就不夠穿。”小女孩被他一連串的指責,心裏真是有苦難言。前幾天她讓衣服被河水衝跑,還不是因為被那河上漂浮著的女人給嚇著了,一失手就不見了。這樣正當的理由,就被父親念叨到今天,真是夠了,“父親,你夠了啊,這都第幾天了,我早就說過原因了,你要是還揪著不放,你信不信我改天把你的衣服都扔河裏,讓你關著身子彈琴。”“你敢。”男人威脅著。小女孩才不怕他的威脅,雖然自己的父親沒有一個父親的樣子,但是從出生到現在,她都沒有挨過父親的打,所以她一向不怕父親,“你看我敢不敢。”“你這小妮子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等一下不準你吃飯。”男人硬氣的說著。聽到這話,小女孩就更氣了,因為她想起了自己五歲的時候。那天,她的父親突然拉著她的小手,用極其溫柔,充滿愛的語氣對她說,“我的寶貝,你每天看著我在廚房,可以將生米變成香噴噴的米飯,將魚變成可口的佳肴,是不是覺得很神奇?”那是她第一次看見這麼溫柔的父親,於是極為配合的點頭,“是啊,父親好能幹!”“其實啊,這是一個神奇的法術來的,你想不想學啊。想學的話,父親就教給你哦,到時候你可以像父親一樣擁有魔力。”她年紀尚小,哪裏會想那麼多,於是滿心歡喜的答應,“想啊想啊,父親快點叫我,我也要有魔力。”於是,從那時起,自己就變成了地地道道的廚娘。每當想起這件事,她就是又氣又惱,除了惱自己“很傻很天真”以外,就是氣父親太不是東西了。所以現在她聽到父親竟然用不許吃飯這件事來威脅自己,當然就更加鄙視他,“父親,你能不能要一點臉,自從你欺騙我的感情,使我會煮飯,燒菜,你什麼時候進過廚房?你要在這樣無理取鬧,我就不煮你的飯,看餓死誰。”男人聽了瞬間覺得自己在給自己挖坑,但是麵子還是要有的,“你用詞能不能不要這麼粗俗,好歹也是大家公認的才子的女兒。再說,我那時善意的謊言,主要目的還不是為了讓你有一技之長,不至於餓死。事實證明,我做的很好嘛。”小女孩翻著白眼,她真是服了父親的不要臉。不過,至於“才子”這一說,也是她感到納悶的事情。她也沒有感覺自己的父親聰明的到哪裏去,一天不是彈琴就是看書,就是一個無業遊民一樣,可每個月總會有幾個慕名而來的人,帶著一些生活用品和錢財來找父親聊天,這也是他們的生活來源。有時她想,這些人是不是父親雇的,要知道在她心裏,父親是一個什麼都幹的出來的人。她逮住一個人問,“我的父親給了你多少錢,讓你們帶這些東西來?”那人笑了笑,“嗬嗬,你就是黃兄的女兒吧,長的真可愛。這些東西是我們自願為之,不用錢。你喜歡什麼東西?下次叔叔給你帶來。”雖然得到這樣的回答,但是不能打消自己對父親的疑問,因為她實在不能把父親和“才子”掛上邊,氣人的“才子”還差不多。其實,有好幾次她都被父親氣的離家出走,但是這竹林就像是一個沒有盡頭一樣,總是走到天黑了,還走不出去。她年紀真的小,又是女孩,所以像大多女孩一樣怕黑,所以一到天黑就隻能乖乖的走回頭路了。“你這冒牌‘才子’,我看遲早會被那些人給識破的,到時候可別連累我,我可是無辜的。”小女孩諷刺他。男人感覺受到了傷害,“哎喲,你這嘴巴倒是越來越不饒人了。”小女孩依舊強勢,“還不多虧有你這個‘才子’,天天被你磨練,早就耳濡目染了。你說你也不教一點好的給我,盡教這些沒有用的,真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以後要離你遠一點了。”就在他們不依不饒的鬥嘴的時候,他們沒有發現,幾天前被她們救起,正躺在屋裏竹床上休息的,帶著精致玉佩的女子,經過這幾日的恢複,已經開始有了知覺。他們也不會知道,這女子正是前些日子家裏被慘遭滅門的任家唯一的活口——任鳳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