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任鳳儀又從噩夢中醒來,驚恐的眼神,眼珠似乎不滿眼眶想逃逃離一樣,她不停的喘著粗氣,汗如雨下。這已經是第N個夜晚如此了,任鳳儀總會夢見那不忍回憶的那個月圓之夜,想起父母死命讓她離開,弟弟為了她而犧牲……這些事情,雖然已過去了半月有餘,但她還是感覺曆曆在目。雖然任鳳儀還活著,能夠暢快的呼吸,但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不再屬於她一個人,自己肩上背負著任家幾十口人的性命。不管他們願不願意,任鳳儀都固執的認為,為他們報仇是屬於她義不容辭的責任。任鳳儀平複了一下慌亂的心,朝著窗的方向側了身,隨後她就看見了窗外那高懸著的月亮。這午夜的月亮異常的高遠,月光似乎都冒著一絲寂寥的寒意。任鳳儀想起了逃出任家時,母親對她說的話,“孩子,想父母的時候,就看看這月亮,它就是我們。”“母親,父親,弟弟,我想你們了,你們在天上還好嗎?”任鳳儀輕聲的說著,不由的落下了淚。然後起身,隨著窗口的月亮,跪了下來。她真的把月亮當成了自己的家人,她虔誠的磕著頭,“孩兒不孝,還苟延的活著。我是任家的罪人,一切都是因為我而起,待我替任家報了血海深仇,就去天上陪伴你們。還請父親,母親和弟弟一定保佑鳳儀順利報仇。”其實她不會知道,要是任恕,文鳳和任武昌真的顯靈,是絕不希望她為自己報仇的,他們隻會想著,隻要任鳳儀還活著,還能有自己的生活,日後找個愛她的男人成親生子,平淡的度過一生,這就是他們最為期盼的事了。但這些此時的任鳳儀都不會要,她目前最為渴望的就是複仇。她現在腦海裏能思考的事情,就是怎麼複仇。也是從這時起,任鳳儀的心境不再像剛穿越時的那般天真,快樂,心裏就像是結了一道道的蜘蛛網,陳舊且沉重。她想,她是開心不起來的了,每一次開心,都覺得對不起自己的家人。雖然她依舊會把笑容掛在臉上,但笑並不能代表什麼,那隻是禮貌,隻是偽裝。任鳳儀對月亮磕了九個響頭以後,又躺在床上哭泣,仿佛淚水是最為廉價,最為持久的東西,沒有盡頭,從不擔心。於是她哭著哭著就睡著了,這一回或許是因為哭累了的原因,竟一覺睡到了大天亮。黃月英按時的來到她的房間叫她吃飯,“鳳儀姐姐吃飯了?”任鳳儀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打著哈欠,“嗯,馬上就來。”“哎呀,姐姐你昨天晚上怎麼了?眼睛腫的跟個球一樣。”黃月英看見她的樣子,不由得嚇了一跳。任鳳儀的心情還沒有從昨晚恢複過來,無所謂的說,“沒事,可能是昨天晚上喝水和多了,水腫而已,等一會就會消的。”她肯定明白,這是因為昨天哭的太厲害,把眼睛哭腫了,但是她怎麼能說出口。黃月英聰明機靈,當然知道這明顯不是水腫,但她還是善解人意的沒有追問,“鳳儀姐姐,你等著,我去幫你拿條熱毛巾敷一敷。”任鳳儀來不及拒絕,黃月英就離開了。看著她著急,熱心的樣子,任鳳儀竟然想到了紅鵑,每一次為自己東奔西走,都沒有怨言的好姐妹。所幸的是,她跟著關羽離開了雁山,躲過了一劫,不知道她現在過的怎麼樣,應該跟著關羽在幽州吧。也不知道此時的關羽與劉備他們是否相遇,桃園結義了沒有?早餐吃過後,任鳳儀的眼睛漸漸恢複了原來的模樣,依舊水靈,但是眼神中多了一分憂鬱。她一個人坐在院子裏,無所事事的吹拂著清風,聽著黃承彥彈奏的古琴聲。這幾天她都是這麼過來的,雖然病已經好了,但她如果長時間的走動,身體還是吃不消。所以她也就在這裏住了下來。任鳳儀看了看竹屋門口懸掛著的“竹香苑”的牌匾,這就是她所居住的地方,一個位於襄陽郡邊境的一個名叫築陽縣的地方。任鳳儀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漂流到此,在她的印象裏,襄陽是在湖北,自己竟然漂流了這麼遠,並且還活著,這讓她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最後隻能懷疑的問自己,“難道這就是主角光環?”她是喜歡這裏的,一片寧靜,祥和的模樣,呼吸著最純淨的空氣,喝著最甘甜的泉水,吃著最綠色的食物,要是在以前,她一定會愛上這仿佛陶淵明筆下桃花秘境一樣的存在的地方。可是現在她不能有這樣知足的想法,因為她不屬於這裏,或者說暫時不屬於這裏,她還有未完成的使命。所以等到她養精蓄銳後,就要離開這裏的。她目前最為苦惱的就是,該怎麼報仇?她一個弱女子,怎麼可能殺得了劉彥一家和董卓呢?這明顯比登天還難。所以,她每天都要絞盡腦汁的思考,這複仇之路該怎麼開始第一步。“鳳儀姐姐,你在想什麼?一臉憂慮的樣子。”黃月英擔心的問。任鳳儀的思路被打斷,對著黃月英擠出一個笑容,“沒什麼,就是發一發呆。”黃月英意味深長的說,“姐姐,不管你經曆了什麼才來到這裏,但一切都過去了,你看看我家的風景多麼美啊,應該好好享受才對。”任鳳儀看著黃月英,心中不免感歎,真不愧是曆史上有名的才女,年紀如此之小,就能說出如此豁達的話語,成熟的不是一點兩點。但這些道理任鳳儀都懂,可是如此血海深仇,她又怎麼能輕易放下。不過她笑了笑,“月英妹妹說的對,那我們就好好享受彥叔的琴聲吧。”黃月英很高興她能這麼說,但是對於她父親的琴聲,她可不感冒,“那還是算了吧,我父親的琴聲實在沒有什麼地方可以欣賞的,簡直就是浪費時間,我們還是玩遊戲吧。”“月英妹妹就知道開玩笑,彥叔的琴聲還是不錯的。”任鳳儀知道這對父女是冤家。此話一出,黃承彥立刻停止了彈奏。這樣的反應把黃月英嚇到了,“怎麼停了,難道父親她聽見我說的話了?”“不會吧,我們這麼小聲。”任鳳儀也感到不可思議。其實黃承彥並沒有聽見她們的議論,之所以停下,是因為他知道有客人來了,“月英,你在那幹什麼?是不是又在說我的壞話?”黃月英莫名的緊張。不過還沒有等她回答,黃承彥就接著說了下半句,“別玩了,去準備茶水,有客人來了。”這就話讓她瞬間沒有了緊張的感覺,原來不是自己的原因,“父親,你以後說話能不能不要說一半,連起來說會死啊。”“喲,難道被我說中了?你真在說我的壞話。”黃承彥聽出了不對。“才沒有,我是那種人嗎?”黃月英矢口否認。“你是那種人我不知道,反正我女兒是那種人。”黃承彥拐了一個彎諷刺著她,“好了,不說這些了,你快去準備吧,他馬上就到門口了。”“誰要來?”任鳳儀好奇的問。她住在這裏這麼多天,幾乎沒有看見過與他們之外的人,不知道這第一位到訪的客人是誰呢?會不會是一位名人?黃月英擺了擺手,“能是誰?我想八成是這築陽縣的縣令唄。”她熟練的準備著茶水,這樣的情況她早已司空見慣了。“縣令來找彥叔幹什麼?難道彥叔也是當官的?”任鳳儀看著他一天悠閑的樣子,並不像是一個入世之人。“嗬嗬,你看我父親那無所事事,什麼活都不想幹的樣子,能當官嗎?當官還不把一方百姓害死。”黃月英毫不客氣的說。“一般縣令來找我父親,肯定是碰到破不了的案子了,想要我父親出謀劃策一下。”黃月英解釋道。任鳳儀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黃承彥充當著一個智囊的作用,“彥叔不僅聰明,會享受生活,心裏還著老百姓,真是難得。”她忍不住的誇黃承彥,古人能人者很多,但像他這般,在出世與入世之間找到平衡點的人實在少。“鳳儀姐姐可不要這麼誇我父親,我父親沒那麼好心,他就是懶而已。況且,這幫忙也不是白幫的。”“哦,難道還收取銀子?”任鳳儀笑著說。“那到不至於,隻是會得到一些生活用品。比如,你前些日子說要買幾個鴨蛋和一些生石灰,目測今日那縣令就會帶來。”黃月英說著。“原來如此。”任鳳儀想著也無可厚非嘛,看來文人的骨子裏是看不起錢的。黃月英說道這裏好奇的問,“鳳儀姐姐,我還不知道你要鴨蛋和生石灰幹什麼?”任鳳儀搖著頭,“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原因。就是任鳳儀現在已經不是小姐,所以每天都看著黃月英做吃的,心中不忍,所以想等著自己病好了,就當他們的廚師,為他們做飯。但是這裏的食材太貧乏,每天早上都是稀飯,簡直不能再膩了。所以她想到了做現在的飲食,讓他們嚐嚐鮮,於是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皮蛋瘦肉粥。”原本這道簡單又好操作的菜,因為沒有皮蛋變得有些棘手。好在她在現代時,是農村來的孩子,在家中經常自製一些食物,這皮蛋就是其中之一。所以隻要這原材料一有,“皮蛋瘦肉粥”自然就會變成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