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然好不容易慌慌張張地趕回報社,座位都還沒有來得及挨近,氣喘籲籲的時候,蘇瑞這便朝他悄悄地打了一個手勢。
她的眼睛裏透著靈活靈氣,所以不用說話,冷然便已明白會議已經開始了,似乎裏麵的人——報社總編潘其飛在發火……
冷然馬上反應過來,周啟麗一定也還沒有到。
否則,有她橫刀立馬頂著,自己一個無名小卒算得了什麼?完全可以不用列席的嘛。
他忍不住還是多問了一句:“鵝,鵝姐還沒有來嗎?”
“嗯……”
蘇瑞小心謹慎地回他,卻迅速地又埋頭去忙自己的活兒。
仿佛生怕粘了他,一個沒留神被會議室裏恰巧出來的人,當然肯定也是報社總編潘其飛撞見的話,她豈不是要連同了一起遭殃?
沒辦法,冷然隻好隨便撿了一支也不知道能不能寫的簽字筆與一本皺巴巴的筆記本,硬著頭皮推開了會議室的門。
一個相當講究的老男人,顯然就是報社總編潘其飛已經在最台前念稿子了,臉色自然很難看。
冷不防,又看到冷然冒冒失失地趕進來,潘其飛雖然沒有停下稿子說什麼,臉色愈發地難看下去。
潘其飛的這種難看的臉色,即便是在平時的家裏,冷然也是經常可以遭遇到的。
他一直都在奇怪,婚前婚後兩人相處的截然變化。
婚前,每次他到潘妙妍的家裏,作為叔叔的潘其飛總是端茶遞水,和藹可親地,甚至吃飯的時候還會緊叫他多吃些菜。
可後來,他與潘妙妍結合後,作為嶽父的潘其飛的目光竟然變了,變得咄咄逼人,而且每天還要有一大籮筐的大道理侍候著。
這樣翁婿之間肯定要紅臉,紅過幾次臉後,冷然索性不去為妙,半年也難上潘妙妍的娘家幾趟。
然後呢?
原本凶神惡煞的阿姨,後來成為他丈母娘的蕭芳華居然也變了,變得經常有電話來,說無論如何要來家裏吃頓飯什麼的。
……
冷然就這樣不著邊際地想著,幾乎沒有聽清楚潘其飛說了些什麼,隻在事先準備好的筆記本上一通心不在焉地糊塗亂畫,怎麼說,也儼然是一幅抽象派的藝術極品吧。
呃,這真是開大會的好處。
後來,一陣陣的鼓掌聲終於響起。
冷然也隻得跟著違心地意思了下,就是隻拍不響的那種,再怎麼說,於公於私這樣做都是非常有必要的。
周啟麗始終沒有到。
散會後,潘其飛仍舊一絲不亂的發型,保持住了飛不進一隻蒼蠅,卻沉聲叫住了冷然。
很突然,在單位裏,翁婿兩人單獨會麵的機會根本就好像沒有過似的,所以極少有人知道他們的關係。
冷然猶疑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手裏裝模作樣的筆記本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擱下。
“你們欄目的小周怎麼沒有來!會不會知道怎麼回事!”
潘其飛的臉色仍舊難看,慢騰騰地擱下筆,抬頭皺了皺眉,這才用質問的語氣說。
奶奶的,他好像知道冷然和周啟麗有一腿似的,就這樣白得不能再白地問,居心叵測地試探嗎?
“我……我也不知道。”
冷然隻好一副茫然無知的模樣,事實上,他的確也不知道,也許還更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