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還沒有等車上其餘人等把幾乎蹦跳出來的心窩安放好,賴司機滿嘴的髒話,早就已經暴烈地開罵了。
也虧得平常穿慣了長褲,她氣勢洶洶地這才打開車門,這便已經爬跳了下去。
大塊頭的她居然也有這種速度,顯然又是一個小震撼,也說明了此時事態的嚴重性。
難道真是撞到了人?
冷然這樣想著,揉著似乎還沒有怎麼被嚇醒的屠美丹,終於坐回了原來的姿勢。
這個對睡眠有一套完整理論的睡美人,仿佛毫無保留地把自己全權交給了他,昏昏沉沉地又蕩回了美妙的夢鄉。
安穩了這一頭,冷然偷窺成癮似的,忍不住抽空另一頭,自然是去關心那個謎一般的鬼臉大媽。
不想,她已是穩如泰山地仿佛瞧盡了自己的狼狽樣。
然後,就有一股相當江湖豪氣的女低音經由車底下暴跳地傳來:“你這個不長眼的死東西,草泥馬,這麼大的路,硬要塞我車底下,媽拉個逼,壓不死你啊,操!”
冷然暗暗鬆下一口氣,能夠這樣罵人,又有人來罵,估計是化險為夷了。
不過實話說,光他個鳥事。
倒是冷然的煙癮這時候發作了,也就把手中的睡美人輕輕地擱到座位的另一邊,讓她穩穩地斜靠著車窗。
他隨後,隨手摸出了一根過濾嘴香煙,並且掏出了打火機,就在車門口點著了,這才徐步下車。
大概下午四點半這樣子,冷然很隨意地走到車頭。
突然,他感覺有些不對勁,不是因為車內外溫差的原因,本身有一口煙在手,耐熱性較強的男人通常會忽略這個問題。
那麼,是什麼呢?
一個非常普通的道理,現在應該在高速上行駛的班車怎麼可能會撞到路人?他卻像靈光閃現般地憑空冒了出來。
冷然恍如隔世般地抬頭留意,寥無人跡,隻有兩隻瞌睡狗耷拉著腦袋非常寫意的周圍,應該還是在市郊,沒有幾戶人家的村落上。
呃,這應該是在國道上。
而高速出口不管東南西北,周圍的環境,他都很熟悉,絕對沒有一個出口需要經過類似這樣的地方。
好吧,怪隻怪他自己沒問清楚,上了一趟不走高速雖然還算滿新的老爺車,卻也是最後一班車,看來一切都已經是命裏注定了。
冷然隨手丟掉還有半截子的煙蒂,認命似的望著已經把他當作親弟弟的女漢子,也就是賴司機,正由無比自信的表情漸漸過渡到耐人尋味的捉摸不定。
當局者迷,表情下麵,車輪前麵,當然還有一個路人,正一動不動地俯臥在地。
所以無法判斷目前發生的狀況,竟讓有著豐富經驗的老駕駛員一時間不知所措,難道還真是出事了?
那麼身在局外的冷然自然不能袖手旁觀,也就投桃報李地俯身下去,伸手就要去翻轉地上此時不知道究竟什麼狀況的路人。
也就在他的手指馬上要觸及結果的那時,紋絲不動的路人忽然就像一隻癩蛤蟆那樣,驚惶失措地向後彈了去。
這極快卻又笨拙的動作顯得相當滑稽。
不僅如此,更可惡的是,不需要轉身隨後直起身子的他居然嬉皮笑臉地對著局內、外兩個人。
冷然先是被嚇了一跳,然後實在有些哭笑不得,最後隻有傻了般地呆望他。
好吧,怎麼可能會是那個瘋瘋顛顛的小時候玩伴阿炳呢?
異地相逢也就罷了,可這相逢也真特麼的別出心裁噢!
冷然不由地晃了晃腦袋,眨了眨眼睛,確信了自己還算是清醒的,隨口也就問:“怎麼是你?”
阿炳灰頭土臉,一怔,深度模仿了他的表情也說了句:“怎麼是你?”
“好吧……隻能是你。”
“好吧……隻能是你。”
就在這後天的雙胞胎表演真假秀時,女漢子終於反應過來。
她馬上,暴跳如雷的聲音就像導火索燃到了黑火藥那樣,瞬間也就炸開:“你這死狗東西,有病啊你!媽逼的,沒事裝什麼死,草泥馬!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