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車仍舊還在開往終點生米縣的國道上。
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車頭大燈搖搖晃晃的微光,不足以照亮車裏所有人的臉。
但可以看到阿水雖然反應有些遲鈍,到底還是把漸漸賴活過來的刁大,也正是陳青山特別點名的亡命之徒刁得扁,扶到了頭排座位上,哥倆般緊密地挨著,也不覺得國道上能有多少顛簸。
終究還是不太習慣的原因,隻一會兒功夫,刁得扁的雄性激素就已經受不住這種娘娘的架勢。
他這便呲牙咧嘴,難得直呼其名地凶了起來:“媽逼的,陳水盛,給我死一邊去。”
陳水盛被他這一凶,嚇得也就直接滾到了座位下。
等好不容易歪歪斜斜地爬了起來,陳水盛這便再也不敢挨近自己的老大,隻得乖乖地用他那特有的誇張姿態,很快地也就挪到了冷然白天坐過的位子上。
或許是因為黑暗降臨始終有些詭秘,陳水盛終於記起來,原來有個那種模樣的男人也曾經坐在這裏。
就這麼一個簡單的念頭,他到底還是一驚一乍地護住了重心,禁不住探頭探腦往後張望,仿佛就要東倒西歪的冷然三人,也都還在車尾。
陳水盛終於輕呼了一聲,連忙又爬跌著倒回了刁得扁跟前,再次討打似的,湊近說:“刁,刁大,俺發現一個事,有,有些古怪。”
“死一邊去,媽逼的!皮癢了是不是,草泥馬!”
刁得扁還在晃悠悠地,消化著黎婷那一腳帶來的嚴重後遺症,更加不耐煩地接二連三罵。
“不,不是,真有古怪……”
陳水盛手足無措,不計後果地趕忙說,“是,是那個小陳,怎麼跟,後頭的那個人長得一模一樣!”
好吧,這個事,刁得扁也不可能忘記。
就好像他最初發現時,雖然很不爽陳遇賢嘴裏含著一顆棒棒糖,還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他當時到底還是“咦”了一聲,也認為這是一個天大的秘密。
還真是,這兩個人或許氣質、膚色、年齡上有差異,但頭臉絕對是一個模子裏澆注出來的。
刁得扁甚至聯想到了以古惑仔形象出名的那個港星古天樂。
怎麼說呢?
他想冷然應該是古天樂剛出道演神雕俠侶那時的樣子,而陳遇賢本身就是古惑仔,也就不用說了。
可這能說明什麼問題呢?
冷然和陳遇賢是失散多年的雙胞胎兄弟嗎?
未免也太巧了吧?
顯然未必真如此。
也可能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有好多頭臉一模一樣的人,隻是浩瀚的時空差距,把這個影響人類生存的事實上存在的問題,弱化掉了而已。
所以,兩個當事人自己都沒有關心這個事。
哦不,也不是說不關心,自始至終,兩個人也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照過麵。
至於車上除了刁得扁以及陳水盛,其餘人就算現在回想起來,陳遇賢也不過是一個相當低調的年輕人。
他隨著張誌強不顯山露水地上了車,還含了一顆童心未泯的棒棒糖,隻在關鍵時刻,抵擋了黎婷橫掃過來的連環踢,從而展現出了他那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基本上也沒有和誰臉對臉過。
真正意義上對過臉的黎婷,甚至一聲招呼都沒有打,也就押著兩名嫌犯急匆匆地走了。
冷然當然不會怪她,終究是太熟悉的原故,一直也是如此。
而車上,今天遭遇到的這一切,不管是動作片也好,警匪片也罷,實話說,跟他到底莫有半點關係。
倒是屠美丹始終肆無忌憚地依偎在男人的懷裏,直到現在,急駛的暗黑也終究無法抹去她眼底下殘留的一絲驚羨的情緒。
這會兒,她完全沒有睡意。
更是忍不住透過搖晃的微光,死死地瞅著男人已經合上雙眼的頭臉,仿佛想看出花來,到底有哪裏特別吸引女人的地方,以至於那麼個俏麗的警花吧,也都成了他的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