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津城有戶連家,主人名叫連晃,文采卓卓,在平津經營了數十間商鋪,夫人穆成芸文資不俗,還習得一身武藝。二人育有兩女,長女連吟年方十七,性子柔和穩重。次女連菁年方十五,個性活潑。
“喂,菁菁你別跑啊你聽我說!”一名年約十七的姑娘在回廊中焦聲叫道,這便是連吟。前麵步伐匆匆的是位相貌清秀的小公子,“姐你別叫了,我一定要向爹娘問清楚,不能就這麼糊裏糊塗地被送走!”
“菁菁你聽我說,爹娘作出如此決定必然有其因由,你又何必在這時候再去胡鬧!”落在後麵的姑娘氣急,恨不得把自家妹妹揪倒在地。這個妹妹向來活潑愛鬧,經常穿著男裝上街瞎逛,總想著看新鮮事兒插兩手。這次爹娘突然告訴吟菁姐妹,欲將二人分別送至相識多年的老友家中寄養。連吟倒是很快接受了,可小妹連菁卻非要向連晃老爹和她們的娘親問個明白,究竟是什麼原因,非要把她們姐妹送至別人家裏,還是分別送至兩座城市,其中究竟有什麼秘密!
兩姐妹一前一後,連菁在前邁著大步,連吟小跑著追趕,不多時便到了連府之主她們親爹的書房門口。連菁砰一聲推開房門就往裏進,連晃此時正在書架前收整著什麼,見女兒莽然闖入,手中東西一擱,“幹什麼呢菁兒!難道連禮數都不懂了,穿的這是什麼!”連菁可不在乎她爹吼她,爹平時對她們兩個女兒疼愛有加,從不施以顏色。
“爹……”連菁使出慣用的撒嬌手段,拖住爹爹衣袖,“爹……您告訴女兒,為何要將我與姐姐送到風伯蘭伯那裏?您不疼愛女兒了麼,女兒不是故意穿成這樣出去胡鬧的,女兒也想看看爹平日往來的商鋪,想出去長點見識給爹分憂。”
連晃聽聞小女兒如是說,翻翻眼皮:“你什麼樣爹還不清楚嗎,還在這胡諏,爹問你,算盤可操練熟了?”連菁見爹又開始念念叨叨,趕緊打斷:“爹呀,您就和我們說說為何要將我們姐妹寄養別人家裏,您不要我們了嗎?娘也同意了嗎?”
“我同意。”
門口走進一位端莊婦人,頭別玉簪,身著緞錦,這便是連府夫人穆成芸。連吟見母親入得,俯首叫了聲“娘親。”連菁則從爹爹身上轉攀到母親衣袖,“娘,您怎麼能同意爹這事兒呢,為什麼呀?”
穆成芸歎了口氣,摟著兩個寶貝女兒肩頭,心中亦有千般不舍,然若非萬般無奈她也絕不願做這樣的決定。她道:“娘當年未經允許離開師門,現今是要你爹與娘一同回去認錯方能心安。家中商鋪已交由各位掌櫃打理,你們兩位伯父也會代為照應。吟兒和菁兒隻是說是寄養在伯父家,爹娘好放心些,反正待爹娘回來之後,還是將你們接回來的。吟兒去到黔城的蘭府,蘭禦天蘭叔叔是娘的故交。菁兒你去鹿城風府……”
“風府?”連菁瞪大雙眼,眨巴兩下尋思著,問穆成芸為何她去風府。穆成芸斜過美目,道:“除了你風伯伯,誰還能容得下你那性子……?”
“行了行了別說了,不就是問問麼,又扯到性子上來,我有那麼蠻不講理嗎。”連菁好不服氣,扯過她爹的衣袖,撒起嬌來,“爹……”
“好啦,好菁兒,不管怎麼說,去了風伯伯那裏畢竟不比在家,凡事收斂點好。”
連菁一臉苦惱,似乎被冤枉了一般,看得連晃穆成芸及連吟一臉哂笑。
“好了好了,你們快回去,看看有什麼物事要帶的整理妥當,明日就要出發。”穆成芸開始攆人。
“好嘛,走就走啦,姐我們回去收拾東西。”
見女兒走遠,穆成芸踱至夫君身旁,低聲哽咽:“也不知她們可是真信了,都是聰明孩子,若不及早送走他們,我又如何安心。”連晃扶助妻子肩頭,“她們會理解的。”
晚膳後回到臥房,連菁想想依然總覺得爹娘要拋棄她與姐姐。然而她的娘親當時麵不改色,半點疑點都找不出來,她也估摸是自己想太多。她挽著連吟,無精打采道,“姐姐,明日我們就要分別了,我怎麼覺得這麼難過呢,總怕以後見不到了似的。我真不想離開家,離開你和爹娘。”
“我何嚐不是,但是爹娘這樣做必是有緣故的,我們暫且出去,看後麵情況再做打算。或許不出一月就能回來呢。”連吟握住妹妹雙手安慰,“離府後,如果一時爹娘沒迎回我們,我們也務必保持每月一封書信,相互報個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