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自當竭力效忠於皇兄!”楚王看著周帝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臣弟,永遠不會背叛皇兄!”
周帝沉默了一下,目光陰鬱的看著楚王,這滿屋子的人似乎都被這一股低氣壓影響,大氣不敢出一下,垂眸不敢多語。
江小魚心中亦是緊張,微微咬了咬唇,偷瞄了一些楚王的反應,隻見他麵色淡然,似乎絲毫都沒有被周帝的氣勢所影響,從容的落下一字,心中才微微的鬆了口氣,靜待周帝的反應。
半響之後,周帝才展顏一笑:“楚王的話,朕信,朕……信你永遠不會背叛朕!繼續下棋!”
周帝與楚王連殺了三局,一勝一負一平,直到天色擦黑,朦朦朧朧的夜色籠罩著大地,他才意猶未盡的回宮。
江小魚看著外麵的天色,如一滴墨化入清水中一般,叫她心中生出一抹不快與粘稠,似一片烏雲盤踞在心間揮散不去,她看著周帝的儀仗全部在了街角,才收回目光,望了一下楚王問道:“父王,陛下可是對你心生懷疑了?”
“皇帝是這天底下最至高無上的人,可高處不勝寒,他也是最寂寞的人,父母、兄弟、子女,他不知道該信任誰,誰又該信任……”楚王的目光之中流露著一抹哀愁與憐憫,“有些做法,我雖然不讚同,但是卻理解!我今日說的話,並非隻是用來應付皇兄的,而是我的真心話,至於他能夠信多少,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江小魚眼睛輕微的眯了一下,其實不管是父王還是趙淩,他們或許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也是站在長孫家的對立麵的,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們對大周的忠誠,對周帝的忠誠,對忠義的推崇,但是若有一日自己站在了周帝的對立麵,那麼他們必然也會站在自己的對裏麵吧!
“如果不是父王在關於我的事情上麵有太多的堅持,那麼陛下也必然不會懷疑父王的忠誠的!”江小魚垂眸說道。
“本王知道什麼事情是對的,什麼事情是錯的。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楚王淡淡地說道,“俯仰於天地之間,首先要對得起的,就是自己的心!你也不必太過於介懷,我們是一家人,理當禍福與共的!”
“嗯!”江小魚點了點頭,與楚王走回去的時候又道,“陛下這一次突然駕臨,隻怕並非一時起興,父王的院中,隻怕也要多留個心了!”
“這院中縱然有人,隻怕也是陛下的人,做得多了,隻怕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罷了,有他們去吧,如你舅舅說的,反正也快了!”楚王淡淡的笑道,“你也要耐得住性子才好,越是這個時候,越是不能夠被抓住把柄!”
“我記住了,父王!”
初冬的風,在皮膚上掠過,泛起一陣雞皮疙瘩。
江小魚頗有些心有餘悸的返回了聽竹苑,不管各方都在注意著舅舅的行程,在如蛛絲一般情報網羅細密的京城,舅舅的身子本就不好,不知道能夠經得起這顛簸?再者,這結果既然已經無法改變,現在找尋舅舅的蹤跡,又有何益處呢?舅舅還活著的事實,難道就真的讓他們那麼難以接受嗎?
舅舅忠於大周,父王忠於陛下,他們所求的,不過是無愧於心,可是這忠義犧牲卻是很大,到底值得嗎?這忠義到底是什麼呢?若做好人無法得到好報,做好人的意義是什麼呢?
不要做個好人,這是江小魚在經曆了母親的死亡之後給自己的忠告,可是立於天地之間,人之本性談何易變?違背良心做事,做一個徹頭徹腦的壞人,她到底做不來,也沒臉麵對舅舅跟趙淩。
鳳禧宮。
“太後!”長孫鳶輕輕的為太後捶著腿,“力度可還合適?”
“嗯,甚好!”太後享受的眯起眼睛,“哀家幾個孩子,都及不上你貼心!”
“鳶兒那裏比得上哥哥姐姐們!”長孫鳶微微笑道,“隻是想著長公主,心裏麵頗有幾分不是滋味,太後難道就不心疼長公主麼?”
“方才還在誇你呢!”太後睜開鳳眸說道,“這會兒又來叫哀家傷心是不是?”
“太後傷心,難道鳶兒就不傷心嗎?長公主是太後的親生女兒,可定軍侯也是鳶兒的親哥哥,雖然得太後跟陛下的隆恩,未曾因為哥哥的事情責怪我們長孫家的其他人,隻是這人心都是肉做的,那裏不會心疼呢,就父親覺得大哥是罪有應得,惶恐著雖然大哥身死,卻不能夠贖罪呢!”長孫鳶眸子微微一轉,含淚說道,“鳶兒身為女兒,卻不能夠為父親分擔煩惱,實在是愧為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