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還了白家清白,白司垣的身份也不再是一個隱晦的存在,以前的故人偶爾會上門拜訪,隻是很多人還是遲一種觀望態度,不會為難,也不會與之親近。
這一日,春光正好,江小魚與趙淩陪同著白司垣到了被封的白府,廢棄已久的白府呈現出一片衰落淒慘的景象。
“陛下已經將白府重新賜給了舅舅,若是舅舅想要住進來的話,我立馬讓人來修繕,相信不出一個月的功夫,這裏就一定能夠重新住人的!”趙淩推著白司垣的輪椅,邊走邊說道。
“不必了!”白司垣微微歎息道,“此處就讓他安靜的待下去吧!我活著雖然立誌為白家洗刷冤屈,可該過去的還是得過去,人總得往前麵看的,再者,我也是命不久矣的人,不必麻煩!”
“舅舅,師父說了,他一定能夠找到法子的,你不要那麼悲觀好不好!”江小魚嗔怒道,“你再說什麼死不死的,我就要生氣了!”
“好,不說了!”白司垣從善如流的回道。
這三月的陽光,撒在他的身上,顯得格外的融協,他或許是因為完成了心願之後,而失去了支撐的東西,整個人都多了幾分平和,但是失了幾分生機,這在江小魚的眼中,並不是一個好的象征。
舅舅是一個意誌堅定的人,之前一次次的被師父判死刑,但是卻能夠一次次的打破極限,隻是因為他心中有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支撐著他完成一個個不可能的可能,而現在這一抹火焰正在漸漸的消失,需要一個契機,需要一個理由,能夠將著火焰重新點燃方可!
可是舅舅已經完成了最大的心願,還有什麼是能夠支撐著舅舅在繼續走下去的理由呢?
江小魚想到桃夭院的桃花應當已經灼灼開放了,一片紅豔豔甚是喜人,就提議去江府桃夭院看看,白司垣欣然同意。
三人來到了江府的時候,江原也正下朝回來,雖然現在三皇子母子都已經被賜死了,在旁人眼中這太子之位屬於二皇子當沒有任何的異議才是,但是因為白司垣的出現,讓他心中蒙上了一層陰影,他感覺到了自己的頭上似乎漂浮著一片不詳的烏雲,導致他在朝上幾乎不敢與陛下對視!
他也想不明白,比起唾手可得的太子之位,比起能夠獲得陛下的寵信,執著的糾結於過去到底有什麼意義!現在好了,前麵與三皇子做了那麼多的鬥爭,立了那麼多的功勳,都被一樁舊案給毀了!日後的史書上,還不知道會怎麼評價陛下呢!心中心中焉能沒有怒氣?如果非要為白家翻案,何不等到那一日自己登基為帝的時候?
在聽到下人說起小姐姑爺帶著白司垣上門了,江原臉色一變,差點就把手上的茶杯給摔了下來了,他們來做什麼?難道來尋仇不成?江原自個兒也是忘不了,當初是他為了不被白家連累,而帶著江氏一族的人將已經逃出城的白家老小抓了回來,最後讓他們屍首無存!
隻是如果他不那麼做的話,必然會被認為是白家的同黨,白家老小能否逃脫還難說,江家也會毀於一旦,他不過是為了自保而已,有沒有做錯什麼!有什麼好害怕的!
江原抖擻了一下精神,出門迎了上去,遠遠見到白司垣過來,他心裏麵還是隱隱有些害怕的,麵上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抱拳道:“司垣,許久未見了!”
“是啊,江大人!”白司垣淡淡笑道,“今日沒有做多攪擾的意思,隻是聽小魚說,桃夭院的桃花開了,故而過來看看!”
“裏麵請!”
江小魚推著白司垣說道:“父親,我陪著舅舅就好,父親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江原也似鬆了一口氣一般,笑道:“那小魚好好照顧你救救,我就失陪了!”
縱然舅舅現在心態平和,隻怕他心裏麵也是不待見的父親的,在白家的事情上麵不論,他總之是辜負了母親的一番深情。
“你會憎恨他嗎?”江小魚問道。
“他不過是做了一個普通人的選擇而已!”白司垣輕聲說道,“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我們不能夠要求每個人都做聖人!何況不管如何,也是他的選擇,將你保護了下來,若不是這期間的十年讓你無聲無息,沒有任何消息出現在那些人的眼中,你隻怕也等不到世子成長到足夠保護你的這一日!”
桃夭院的門打開,裏麵桃花灼灼,如霞似火,甚是奪目。
白司垣欣慰又傷感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仿佛看到姐姐曾經在這桃樹下翩翩起舞的時候,他笑著指著其中的幾棵樹說道:“那幾棵樹,還是我種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