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琦媛看到十年的光陰在她麵前一閃而逝，她的眼前掠過的是少女蘇挽與露珠的歡欣，耳畔還回蕩著他們的笑意。轉眼，蘇挽已是及笄之年，而露珠已經長大了，身上顯現出與其他梅花鹿不同的白色斑紋，就像真的露珠落在它的皮毛上。
蘇府收到上將軍的請帖，上將軍宴請了所有邑內的官員家庭。宴席上，蘇挽坐在女眷堆裏，聽著別人的議論。
“哎，咱們這位上將軍啊，當年還是大將軍時，便跟了當今聖上。如今，聖上貴為天子，這位可是有從龍之功的。”
“是啊是啊，早早地就封了爵，咱們這幾個邑，可都在這位治下呢……”
宴席上交杯換盞，紙醉金迷，蘇挽卻在想著露珠，臨走時將它留在家裏了，也不知會不會跑出來。
“咦，”蘇挽聽到有人驚呼，“怎麼有隻鹿在這裏？”蘇挽一驚，不會是露珠吧？抬頭一看，果然，不就是露珠嗎。
蘇挽剛想跑過去，就聽見上將軍的聲音傳了過來，“好漂亮的鹿，來人，取本將軍的弓箭來。”
“不要，”不要傷害我的鹿，蘇挽想出聲，卻被一隻粗糙的大手捂住嘴，“小姐不要，奶娘求你了，別為了一隻畜生傷了性命。”奶娘另一隻胳膊緊緊圈住蘇挽，不讓她過去。
奶娘，快放手啊，露珠不是畜生，不是……蘇挽拚命掙紮，淚水已經模糊視線，她聽見眾人的喝彩聲，露珠，快，快離開這啊。
露珠沒有跑，弓箭讓它想起了曾經的記憶，但它隻是看向蘇挽，仿佛在期待著她柔聲抱住它，帶它回家。
箭疾馳過，刺入了露珠的身體，露珠哀叫一聲，倒在地上，鮮血滲出，浸染在金色的地磚上，仿佛渲染出人心的色彩，露珠的眼睛始終看向蘇挽，那樣的期待。
“露珠！”蘇挽終於掙脫了奶娘的手，“露珠……我帶你回家。”蘇挽抱住露珠的身子，淚珠一顆顆地滾落，落在了露珠染血的毛上，宛如露珠。
露珠抬眼，伸出舌頭舔了舔蘇挽的手，你終於沒有拋下我。
蘇挽站起身來，淚眼看向上將軍，怒火和悲憤湧上心頭，她抄起一隻碟子朝上將軍砸去。“你換我露珠！”
“護衛，護衛！”一群人迅速圍了過來，可惜還是晚了，一片尖銳的碎片劃過上將軍的臉，留下了一道血痕。
上將軍抹了一把臉，看向少女憤恨的眼神，眼中閃過一道複雜的光。他閉上眼，睜開時又是那副憤怒的小人嘴臉，“來人啊，給我把她壓下去！”
“我的女兒，我可憐的挽兒啊……”蘇夫人的聲音遠遠地傳來。娘，女兒不孝，但女兒不悔，蘇挽想著，扯出一絲笑，露珠，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麵的，等我啊。
“蘇大人既然不會教女兒，以後還是安心待在家裏為好。”上將軍的話語傳了過來。
蘇大人拂袖離去，“將軍放心，下官和拙荊一定好好的，看你最後的報應。”
“嗬嗬，我等著。”
“將軍，那這頭鹿……”有人問到。
“管它做什麼，晦氣的東西。”宴會不歡而散，鹿被扔到了門外，除了已在牢中的蘇挽，沒有人會顧及一頭鹿的死活。
突然，那道水綠色的身影又出現了，她緩緩走向奄奄一息的露珠，伸出手去。露珠感到熟悉的氣息，吃力地睜開眼，舔舔她的手。
“這回見，你又成這個樣子了。罷了，你還有心願嗎？”
露珠不知哪來的力氣，低低地叫了幾聲。想去陪她，取下我的角，送給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