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鏈急顫,墮神幾乎站起來:“棄明投暗!哈哈哈哈哈好一個棄明投暗!”他手中用力握緊的盤子因為感應到駱弈軒的血而嗡鳴著,墮神把它對著駱弈軒劃了兩下,然後高高舉起用力砸下,駱弈軒仿佛又被摔了一回,渾身上下裂開數不清的口子,痛苦至極,反而抬起頭來。
“被戳到痛處,惱羞成怒了是嗎?”他聲音沙啞著,因為後頸的傷口,他隻能看到墮神腳邊,但就是因為視線在這裏的一頓,他發現墮神腳下的冰麵上竟有斑斑血跡,“哼!別忘了你自己還是戴罪之身,在這裏公然行凶,即便是我死了也絕不會白死的!”
“好啊!求之不得!”墮神不為所動,又砸一次盤子,隨即仰頭對天,“現在就報應啊!”
他驚雷般的聲響在冰室裏久久回蕩,和著他自己的回聲,墮神緩緩坐下,腰背卻仍挺得筆直,目光掃過腳下:“你以為這傷是我受刑所致嗎?這是我當年丈量九州留下的傷,幾千年來因為被困在這兒就一直沒好過!”
丈量九州?認識裴洺和沈樂心他們之後,駱弈軒一直自認孤陋寡聞,可“丈量九州”這事兒他偏偏就知道,不由地咬牙撐起一些重新打量冰椅上的墮神:“你是豎亥大神?這怎麼可能!”
“哼!你也覺得不可能?是啊!我豎亥怎會被關在這種地方!”
“這絕不可能!你又想耍……”駱弈軒說著自己哽住,從他進來到現在,這個墮神始終沒有耍過什麼手段,更何況對付他也實在不需要,可豎亥是創世神,丈量九州不辭勞苦,是英雄,又怎麼會——“你究竟什麼意思?”
墮神看著他,駱弈軒毫不掩飾地把自己的懷疑和不解展示給他,他沒動,但冰椅內的火苗更加劇烈地跳動起來,漸漸蔓延到他腳下,駱弈軒心裏一驚,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火勢迅速蔓延,很快就到了駱弈軒這邊,這時他才看出來,原來和冰椅一樣隻是在冰層裏麵燃燒,雖然燒不著,但滾滾熱浪卻灼得他勉力躲閃。
可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地方可以躲,就在他腳下的冰層燃燒起來的同時,周圍的牆壁,甚至天花板也都閃爍出火苗,這冰火奇景並沒帶給他什麼美感,火漸旺,冰未化,熱浪包裹著寒氣從四麵八方滾滾而來,皮膚灼化般痛楚,體內卻冷得刺骨,駱弈軒咬緊牙關卻還是忍不住悶哼出聲,好在持續時間不長,很快,一切就恢複原狀了。
“這樣的感覺,讓你忍受千年如何?”墮神看著他趴在那兒隻剩下大口喘氣,“當年我犯下一點小錯,接受了懲罰彌補了過失,他們卻仍舊還是把我關到這兒,綁在這冰椅上,一坐就是數千年。所以,你說我什麼意思?”
“那你犯的錯一定有不可挽回的後果!”
“對!但我已經付出代價了,我已經彌補了,難道我做的所有的一切還不足以低過我那一點小小的失誤嗎?!”
“你是神,也許一點小小的失誤,就會帶來無盡的災難,根本無法彌補!”
“……”
墮神突然不接話了,駱弈軒抬起頭,看見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許吧,你說的我也想過。”
“所以你利用乾桑,是想回到過去改變做法,徹底挽回那個失誤?”
“當然不是,我是想把我所做的那些彌補都毀掉!”
“你!”駱弈軒頓時覺得自己就不該說那些廢話,“無可救藥!”
“哈哈哈哈哈!”墮神又笑起來,掀起衣擺,露出下麵早已是兩節枯骨的雙腳,“確實早已經無可救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