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快要天明了，顧臨開著車會公司，這條路，他已經很熟了，即使夜色再黑，他也能閉著眼開回去，更莫說昏黃的車燈，一道一道地飛馳而去。
顧臨一言不發地開著車，也沒有詢問顧源為何不回去，沒有問為何會碰上沈笑默，他安靜得讓人覺得有些膽寒。
顧源更是。
他縮著胳膊，小心翼翼地抬眼看顧臨，“哥……”
顧臨試探地喚一聲，做出一副雖然心裏難受卻又自主承認錯誤，虛心改正的模樣。
“我錯了，我不該離家出走，今天的任務也沒有完成，還讓你半夜來找我，差點落入狼口。”
他卻沒有問為何顧臨會找到他，顧源隻停了一瞬，像是想到了什麼，瞪大眼睛看著他。
“大哥你不會開除我的吧？”
顧臨沒有轉頭看他，隻是唇角幾不可察地一撇，隱在黑暗中看不出來。
不過即使再暗，他也能想象到顧源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盯著他看，目光灼灼的在黑暗中閃光，刺得他耳尖有些發燙。
顧源見他沒有開口，隻當是在想著怎麼懲罰他。卻又暗自撇撇嘴，露出幾分懊惱。
他顧大爺一世英明，在這多年不見的大哥麵前，卻跟哈巴狗似的，無時無刻不心驚膽戰地討好他。
生怕下一刻，他這屁股上，又會如小時候一般挨上幾巴掌。
顧源絮絮叨叨地開始承認錯誤，聲淚俱下地對他哥述著這些天以來的跑腿血淚史。
幾句抱怨，多少感歎。
慢慢的，顧源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隻剩蚊子聲大小的呢喃，頭偏靠在車窗上睡著了。
綿長的呼吸聲傳來，顧臨這才轉頭看了他一眼。
最近幾天，想來他這弟弟也沒休息好，眼下有淡淡的烏青。半張臉埋在陰影裏，靜謐柔和，他的睫毛是最翹的，讓人看到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捏一捏。
顧源安靜下來，倒也多了幾分病態的清瘦模樣，好在不是瘦成隻剩骨頭一般，該有的圓潤還是有的。
想來這些年來的生活，他過得並不好。
顧臨冰冷的眼裏也浮現出了一抹憐惜。
顧源的鼻尖不自在地向下吸氣，?像是有些難受，他皮膚雖然有些蒼白，卻顯得唇色更加殷然。
嬌豔得如一瓣花朵，像是等著人來采頡……
顧臨呼吸亂了一秒，不動聲色地轉過頭去，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
沒過多久，有輕微的碰撞聲傳來。
顧臨瞟了一眼身邊的人。顧源的頭在車窗上一磕一碰，晃晃悠悠的，卻也沒有醒來的意思。
歎息一聲，顧臨伸出一隻手把他的頭搬過來，偏向裏邊，指尖動作輕柔，確保沒有把顧源弄得不舒服。
另一隻手，卻慢慢地，把車開得更加穩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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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兩人絕塵離去的沈笑默，趴在床上，他沒有什麼表情，像是在發呆，目光卻集中在一個位置。
沈笑默抿著唇，眉心開始慢慢地皺起來。最後卻揚起一抹笑容，吹開了所有情緒。
顧臨……你總會付出代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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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源一覺睡到中午，他是被餓醒的。
睜開眼睛第一反應是自己在哪，抬起頭發現是自己的房間，他鬆了一口氣躺下來。
感覺自己全身有些輕薄，在軟軟的被子裏好像都能飄起來……顧源猛地掀開被子一看。
果然，自己身上未著寸縷。
再看時，才發現今早上穿的那套沈笑默的衣服，被揉作一團，隨意扔在牆角裏。
“……”
不會是，他大哥給他脫的吧？！
他好像，又被看光了。
等到顧源換好衣服，洗涑完畢，悄悄挪出房間時，客廳內空無一人，顧源找了一圈，沒看見他那大哥。
他想了想，顧臨應該是上班去了，他看一眼空空如也的廚房，隻有少許材料，他抄了袖子，大步走進去。
備好了食材，一鍋小米稀飯，清炒的小油菜，火腿腸切丁和著玉米粒再切上一段青椒炒，最後配上從冰箱角落裏摸出的一小包泡菜。
他執筷夾起菜一一嚐了嚐，雖然菜式簡單，顧源有些嫌棄，不過他迅速裝在了食盒裏。摸摸肚子，顧源想了想，還是立即就帶著食盒，出門坐了電梯往上走，他哥的辦公室在樓上。
剛剛進去那片辦公區，所有人都轉過來看他，顧源被看得莫名其妙，很是尷尬地和大家笑道。
“早……早上好啊。”
他們也不答話，就看著他，顧臨隻好無奈地問道，“我大哥在嗎？”
眾人看向他手中的食盒，眼神稍微緩和了些，終於有一個人抬起手，指向辦公室，顧源呼出一口氣，快速地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