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琚是怕一會兒到了永寧塔寺,馮昭觸景傷情,再傷了神。

馮昭被她一提醒,心裏卻真的開始難過起來。

她閉著眸,靠著車廂一角,不說話。

瓊琚從她手裏拿過了沒喝多少的茶杯,放置一旁,小心的捧了采顰遞來的大氅,圍在馮昭身前。

車廂裏重又靜寂下來,直到馬車停在永寧塔寺。

永寧塔寺因離洛城近,香火自來鼎盛,武國公府雖是提前打點,可也不能清寺,詬人話柄,因此,馮昭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周遭依舊有往來香客走動,隻是她的周圍被羽林衛圍護起來,讓人一看便知是貴人出行,不想惹事的,就該小心繞行。

馮思遠護在馮昭一側,蕭深被他叫著走在前麵。

看見他們倆人配合的這般默契,馮昭心裏竟生出一種念頭,這一世,她不再受太皇太後擺布,那馮家是不是也不會和姨母對立?

蕭家呢?

姨母還會想把蕭家扶成一柄對付馮家的劍嗎?

馮昭一邊想著,一邊邁上了寺門前的台階。

行至寺門,早有主事提前等候,馮思遠上前與主事說了幾句話,馮昭便見主事轉身,引他們一行進殿。

磕頭,上香,馮昭每一樣都做得認真、虔誠,心裏更是默默的對過世的父親許諾,“上一世,女兒混沌無知,不知父母血海深仇,無法得報,讓父母雙親九泉之下,不能瞑目,這一世,女兒既是重新活過,必要將害我父母雙親之人血債血嚐。”

咚咚咚……

馮昭實實在在的將頭磕在冰冷的地麵上,那聲響,聽得守在門外的蕭深忍不住心口顫了幾顫,目光也跟著側了側,看向大殿正中跪在蒲團上的康寧郡主。

說實話,他是沒想到這身嬌肉貴的郡主悼念亡父竟是這樣的用心。

待馮昭從蒲團上起身,瓊琚已經添了香油錢,更是與主事說過了多點幾盞長明燈的事兒。

馮昭便聽見主事笑著應道:“前兩日已經由小僧親自添了燭火,請姑娘回了郡主放心就是。”

馮昭上前親自與主事道了謝,主事忙又回了禮,才算全了這次上香之行。

馮思遠見事情了了,便安排起了回程事宜。

隻是,蕭深這會兒卻不經意的提了一句,“世子,下官見郡主剛才起身時,好像趔趄了一下。”

“是嗎?”

馮思遠暗惱自己粗心,沒照顧過女孩子,想得不夠細致,聽了蕭深的話,忙又轉身回到殿裏,問馮昭,“阿昭,你跪的時間不短,這會兒腿可能行走?”

馮昭沒料到馮思遠會想到這兒,一時,到是實話實說,“有些酸,不妨礙。”

後一句,顯然是強撐的。

馮思遠心下當即就感激了蕭深的細心,嘴上卻拿著主意,“眼看著快午晌了,不如,讓瓊琚幾個伺候你去客房歇上一會兒,咱們用了素齋再走。”

馮昭覺得這樣她膝蓋也能緩一緩,當即就笑了。

馮思遠忙又去與主事提及客房。

寺裏常年有貴人往來,客房早有備好的,這會兒到不為難,主事親自引著馮昭一行去了客房。

看著馮昭進了屋子,主事將要告退,蕭深忽又說了一句,“麻煩主事打發人送些熱水過來。”

馮思遠還沒明白蕭深的用意,主事便笑著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