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開口,聲音裏的緊張、在意,把自己嚇了一跳。

可屋裏就兩個人,這時候再收回也不可能了。

他一下子變得局促,既怕馮昭聽出來,又想看看馮昭聽出來後的反應。

這種心裏極其矛盾,一顆心變得忽上忽下,如果馮昭這會兒回頭看一眼,一準能看出蕭深臉上的神色正糾結矛盾著。

可馮昭壓根就沒聽出他語氣裏的關心。

當然,也是她習慣了被人關心,把這種關心都當成了理所當然,所以,蕭深不過多嘴了一句,還真引不起她注意。

這會兒,她繼續手上假模假式的動作,心裏仿佛斷定他來,必是讓他辦的事兒有結果了,所以,半點時間也不浪費,開口就道,“你就站那兒說吧。”

話落,她又在心裏腹誹,這人估計是常幹這事的,還真別說,她眼睛掃了一遍,這屋子裏還真沒他的影子。

蕭深一個人糾結猶疑半天,沒等來馮昭一個眼神,連個正臉都沒瞧上,更別提看人家的神色了,頓時,心裏一暗,落寞感油然而生。

忽然就不想這麼痛快的把她想知道的消息說出來,總有種消息說完,他就沒有再留下的借口了。

可不說,馮昭還在等著,他總不能一直站著吧?

蕭深看著馮昭還在“穿針走線”的做著樣子,忽然就說道:“你喜歡什麼樣的料子,我見你每次穿的都是洛城這邊的樣子,雖然華貴,可時新還是差了些,而且,顏色也都單一,要不,我讓人給你弄點新鮮樣子,你讓身邊的繡娘給裁了,等回頭你再參加什麼花會,詩會,船會的,也能派上用場。”

他從來沒操心過哪個女孩子的衣裳,這會兒忽然說來,也無法準確的叫出什麼料子,什麼花樣,什麼名頭,隻是,他一見馮昭穿針走線的樣子,就一下子想到了這個。

話一說完,心裏就盤算著等明天就給胡九送信,讓他安排人,盡快送幾匹料子過來。

隻是,這份情,馮昭壓根不領。

她假模假式的手一停,落在桌子上,奇怪的偏過頭,看著蕭深,“我要你送的料子做什麼?”

蕭深一噎。

馮昭又道:“你大晚上過來,難道就是為了跟我談料子?”

她總算側過臉來斜睨著他了。

蕭深好像沒聽到她的問話,目光大膽又熱切的鎖向她光潔的下頜,被暈黃的燭火一照,竟似透著瑩潤的白,好像上麵敷了一層薄薄的珍珠粉。

蕭深被這層亮吸引著,目光忍不住遊移,沒敢從她的下頜往下探,而是底著半片粉唇往上看。

沐浴後的她,唇未施脂而粉,臉未塗脂而嬌,眉不畫而黛,眼不勾而亮,雖然年紀還幼,可這張臉龐雛形已具,隻怕再過幾年,必是千嬌百媚。

蕭深從不覺得自己是重色之人,尤其在女色上,他自來都是可有可無,以至於,別人在他這個年紀,大多都定了親事,或者已經娶妻生子,通房、妾室填滿,而他,身邊非但沒個丫頭伺候起居,連青樓、楚館都很少涉足。

即使是去,也不過是做個麵上的樣子,把需要哄的人哄好,自己也就功成身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