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情願還是不情願,蕭深等著蕭定坤睡的熟了,到底還是從他的屋子裏走了出去,打算先跟德雲先生碰個頭,把他爹臨時起意的想法交待一聲。

隻,他這邊剛從他爹的屋子裏出來,小袁氏歇著的那間屋子,就有人掀了簾子出來。

“子稽。”

小袁氏略顯躑躅的喚住了他。

蕭深剛才送他爹回來的時候,就想著他爹酒喝的有些多,又是拉著他說個沒完,怕小袁氏見了,或是聽了哪句話,心裏覺得不舒服,便自作主張的把人送到了書房。

但蕭定坤的嗓門大,這院子又安靜,小袁氏隻要不睡死過去,就不可能一點動靜也聽不見。

所以,被喚住,蕭深便停了步,回身朝著小袁氏走了過去。

待到近前,他喚了聲,“姨母。”

對小袁氏,蕭深一直很尊重,當然,也許是因為小袁氏進門的時候,他什麼事兒都能自理了,兩人之間的關係,也更多了許多客氣。

不過,一家子屋簷下,繼子、繼母之間能這樣,已是十分不易的。

小袁氏從來不計較蕭深對她的態度,當然,就算她想計較,也計較不了。

蕭定坤娶她進門的時候,就有言在先,要不是因為照顧長子,他不見得會續娶,就算是續娶,也未必會從前妻的娘家挑人。

小袁氏前些年一直謹記著,後來因為有了兒女,當了娘,這心思多少會有些變化,但麵對蕭定坤,麵對繼子蕭深,小袁氏還是頗為忌憚的。

這會兒,若非隱約聽到蕭定坤說著什麼讓她先回的話,心裏有些擔心,她不會直接主動找到蕭深。

可真到蕭深近前了,小袁氏又躑躅了,找不到開口的話。

讓她直接問蕭深,你爹剛才都跟你說了什麼,為什麼讓她先行回去?

她覺得問不出口。

三從四德約束她一但這樣問了,就會被清醒的蕭定坤貫上“多舌”的罪名,到時候,蕭定坤一定會數落她。

或者數落都是輕的,沒準還會禁她的足。

小袁氏一想到蕭定坤為了長子,對別人都不管不顧的性子,真不顧情麵的把自己在這兒就禁了足,被康寧郡主那邊知道了,她怕是一輩子也別想抬頭見繼子媳婦了。

當然,她心裏到是從沒想在康寧郡主麵前擺婆婆的款。

可也不意味著她一個當繼婆婆的要在繼子媳婦麵前低頭過日子啊?

小袁氏這會兒生出了從未有過的憋屈感。

哪怕嫁給蕭定坤這麼多年,生兒育女的,也受過委屈,數落,甚至不被蕭定坤重視,但從未有現在這一刻,因為繼子蕭深娶了個高門媳婦這般沮喪。

是的,沮喪。

這種心情,似乎就在這一刻才生起。

而小袁氏有一種預感,她的沮喪,怕是從一刻,會無限的蔓延下去。

一想到未來的日子,自己會過得越來越憋屈,她這眼淚就不打招呼的湧了出來。

小袁氏控製不住,忙轉過身,拿帕子按緊了眼角,把那些濕意都浸到了帕子上。

蕭深哪料到小袁氏喚了他,什麼都沒來得及說,人就哭起來了?

“咳咳……”

非常不自在的虛咳兩聲,蕭深忖著眉頭,想著勸解的話。

說實話,在這方麵,他從來都不擅長。

所以,這臨時抱佛腳,還真比讓他帶人打仗還要累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