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佩霞,馮昭又歇了兩日,由著吳九幀日日切脈,保證不會再發病了,這才重新上路。

如此,隻行了一天,眾人便進了定州。

因著早早就派了人給家裏送信,一行人還沒到城門口,蕭家的管事,就翹首以盼的等在城外。

遠遠的瞧見車隊的影子,高興的一張臉上堆滿了褶子,也不吩咐跟來的小廝,自己提著長衫的衣擺快步朝著車隊跑了過去。

蕭深此刻還同馮昭坐在那輛郡主儀駕的馬車裏,小聲的給她講定州的風土人情解悶。

他像是從未離開過一般,說著哪條巷子的豆花好吃,哪條胡同的油條炸的外酥裏嫩,哪家食肆的米糕做的比洛城的還好吃,哪家茶鋪的說書先生講故事最好,哪家酒樓裏唱小曲的的最動聽。

馮昭目光始終被深深吸引著,對蕭深說的每一件事兒都露出極有興趣的表情,“說書先生一般都講什麼故事啊?”

她尋思著,也不知道講的跟她看的話本子一不一樣,要是一樣,她到是想聽聽那說書先生親口講的,是不是繪聲繪色的,比捧著話本子看還要精彩。

除此,她對那個唱小曲的也挺感興趣的,笑著問蕭深,“我聽表哥說過,外麵酒樓茶肆都有唱小曲賺錢的,隻是,他說每個地方的人都有不同的口音,一樣的小曲在不一樣的口音裏唱來,味道就有了很大的區別,你們這邊的唱小曲的,用什麼口音呢?”

“口音啊……”

蕭深以前還真沒在意過這個,可被馮昭提起來,他仔細想想,還真就琢磨出點不同來。

他笑道:“這邊人說話,跟洛城那邊不大一樣,比如,我在洛城的時候,聽見羽林衛的同僚提起他們的娘,都喚作母親。”

“你們這邊喚什麼?”

馮昭好奇的問道。

瓊琚和采顰也認真的聽起來。

進了定州,她們也得入鄉隨俗了,這口音,就成了一件不能忽略的事兒。

之前,吳大夫就私下裏提醒過她們,各地口音多有不同,同樣的字,不寫在紙上,用嘴來說,可能就會因為聽岔了意思鬧出笑話。

鬧笑話還不怕,最怕因此耽誤了事兒,那才不妥呢。

蕭深到不知道她們倆受了吳九幀的提醒,他眼裏的目光完全都落在馮昭身上,“我們這邊就叫娘。”

“洛城普通的百姓家裏,也是這麼稱呼的。”瓊琚插了一句嘴。

“這麼說來,好像差別也不大啊。”

馮昭輕聲道。

蕭深本身也不是地方話特別重的人,所以,他身上的地域氣息體現的並不明顯,可他身上不明顯,不代表長久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地域氣息也弱。

湊巧,這會兒馬車忽然停下,也不知道哪來的路過的行人,遇到了什麼高興的事兒,竟扯著嗓子唱了起來,“日頭啊!俺裏娘,你見天從東邊日溜上去,從西邊突路下來,你使裏慌不使裏慌啊?”

馬車裏,馮昭剛要問蕭深馬車怎麼停了,卻沒等開口,就被這麼嘹亮的歌聲給震了一下,一雙眼睛眨巴了又眨巴,愕然不解的看著蕭深,問道:“他唱的是什麼意思?”

“太陽啊,我偉大的母親,你每天從東方升起,從西方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