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們……”

采顰盯著羅欣兒問,“怎麼會變成……”

像是不好啟齒似的,一句話說得含含糊糊。

羅欣兒卻感激的衝著采顰笑了下,雖然那笑看起來,更多了幾分淒苦,可好歹,她的聲音還算平靜,“我爹帶著我娘的骨灰和我,一路上曉行夜宿,也算平安,到了這裏,我爹帶著我先在這家客棧落了腳,又向客棧的掌櫃打聽我娘娘家的消息,雖說,我娘的娘家人口不豐,但也是有個兄弟在的,原本,我爹想著這麼遠的奔來,好歹也要跟我那沒見過麵的舅舅打聲招呼的,卻沒料到,我那舅舅一家,早就搬走了,至今,下落皆無,我爹尋人安葬了我娘的骨灰,卻不放心她一個人留在這兒,怕沒個親戚朋友幫著照料,年頭年尾的,墳上亂草叢生,便尋思著,在這兒找個私塾,賺點養家糊口的銀子,順便陪同我娘,隻可惜……”

大概是說到了動情處,羅欣兒的嗓子就有些啞,“我爹當教書先生一直口碑不錯,但畢竟是外鄉人,也沒有誰引薦,走了幾處私塾都沒被錄用,後來,有一家私塾的先生就對我爹說,讓他去尋大戶人家問問,看看有沒有給孩子啟蒙,缺先生的。”

“然後你爹就照著那先生的話去做了。”

采蒿出聲問道。

羅欣兒就點了頭,目露淒楚,“我爹以為,終於找到了可以解決溫飽的出路,卻不想,那戶人家的公子是個渾不吝的,非但不好好聽我爹的學問,還想著法的逼我爹主動請辭。”

這種事兒在勳貴人家裏,也屢見不鮮,被寵壞的公子哥,不願意讀書,不敢跟長輩鬧,就隻能拿先生出氣了。

馮昭問道:“你爹的過世,可是與這個小公子有關?”

羅欣兒點了頭,“的確是與這個小公子有關。”

瓊琚聽得變臉,問道:“這小公子害死你爹的?”

這麼小的孩子就能害人,長大了怎麼得了?

采蒿、采顰神色也都緊了些。

馮昭到還好,看著羅欣兒,頗有耐心的等她接著往下說。

“那日,小公子逃了課,在他家裏的水塘裏練鳧水,我爹這人較真,既是收了人家的銀子,自然不會空了小公子的課,便追了過去,誰知,那小公子忽然沉到水裏,偏巧,那會兒小公子身邊沒個下人,我爹直接就衝進水裏把小公子拉了上來,可小公子那會也不知道是不是意識不清楚,非但不配合我爹,還抱著我爹的脖子直往下沉。

眾位不知道,我爹並不擅鳧水,勉強能在水裏撲騰兩下,已是不錯,那日若非情急,斷然不會下水的。”

“那後來呢?”

采蒿聽得紮心,腳尖忍不住往羅欣兒的方向挪了挪。

羅欣兒臉上淒苦猶在,嘴角卻多了一抹諷刺的笑,嗤了一聲,說道:“後來,我爹隻能托著小公子向上,他自己卻沉進了水裏,等到小公子身邊的下人尋來時,又隻顧著把小公子從水裏救走,壓根就沒管我爹的死活,那小公子也是等大夫給看過診之後,才提起了我爹的事兒,可那會兒,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我爹從他們家水塘裏撈出來的時候,人都是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