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把消息放給了壽康宮和太極殿,良姑自然不會忽略這兩邊的消息采集。

所以,她交代下去的人,很快就把兩宮的動靜傳了回來。

隻是,那傳話的隻將消息傳到了佩霞處,根本見不到良姑。

而顯陽殿的正殿門口,除了佩霞和佩錦,其餘的宮女都像憑空消失一般,無影無蹤。

正殿裏的氣氛凝結成冰,陶太後眼仁充血,牙齒緊咬,十指更是攥破了手心,有少量的血水湫湫流出,還不自知。

良姑既心疼,又氣憤,恨不得自已這會兒就手刃了那罪魁禍首。

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咚咚咚的連磕三個響頭,埋首在地,發狠道:“娘娘,奴婢拚了這條命不要,也要把這仇給報了。”

像是最後一句交待,說完,她就從地上爬了起來,轉身的動作太過憤怒,帶起的風攪動了她的衣襟下擺。

隻是,還沒邁出幾步,身後,就傳來一道喝止的聲音,“站住。”

語氣中的殺氣,喝得良姑腳步陡滯,整個人立在那兒不敢再動。

陶太後臉上陰沉一片,心裏的殺氣比良姑還要濃,可她卻比良姑還要能忍,“我曾與你說的話,忘了嗎?”

語氣嚴厲,駭得良姑心裏一咯噔,人,撲通一聲,又跪了回來,悲傷道:“奴婢沒忘。”

“沒忘就忍著。”

五個字,咬牙切齒,極其艱難的從陶太後的唇齒間溢出。

良姑聽到“忍著”二字,隻覺得心口像在一抽一抽的痛。

她忍不住掉淚,泣聲仰頭,望著陶太後陰鷙的麵龐,不甘道:“娘娘,那是您的骨肉啊。”

哪怕馮昭傳來的信中,還留有餘地,說了也許,可能樊王並沒有死,沒準就是被太皇太後藏到哪兒了呢?

待她們再度確認後,重新給太後娘娘遞消息。

隻是,深諳宮中爭權奪利厲害的良姑,豈會看不出馮昭字裏行間的無力,更加上,這種手段,她和娘娘早在一步步站穩腳跟的時候就用過,現在,不過是看著別人用她們用過的手段。

可這心情,怎麼會天差地別呢?

日日陪伴,再沒有人比良姑更了解太後娘娘盼著樊王的心情了。

她想著郡主剛剛跟太後娘娘提這件事兒的時候,太後娘娘激動的恨不得立時就站在樊王麵前,告訴樊王,她才是他的親娘,親生的娘。

可那會兒,就是因為要顧忌,這才生生忍了下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如果那時……

良姑忍不住要去想,如果那時,娘娘不忍著呢?

隻隨著心意而動呢?

是不是樊王就不會出現意外?

這樣的假設,連樊姑自已都給不出答案。

或者說,她心裏明鏡般,就算那時娘娘有動作了,怕是,樊王也已經不在了。

隻是,若不知還好,人一但有了希望,每日盼著,望著,想著,渴求著,還沒來得及實現,就已灰飛煙滅,這樣的感受,真是紮得心疼。

良姑一句“骨肉”喊得淒慘慘。

陶太後聽入耳道,隻覺得渾身血液都凝固了,靈魂更像是被抽離般失去了意識。

良姑隻見她身子晃了晃,眼睛都沒閉上,人就朝著桌前栽去,登時嚇得顧不上其他,趔趄著從地上爬起,張著手臂朝著陶太後跑去,“娘娘,娘娘,你醒醒,別嚇奴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