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康懂事的守在門口,兩手背在身後,頗有幾分站崗的意思。
蕭深隻瞧了一眼,便沒再多看他,捧著托盤,就回了屋裏。
周行此時已經將書信盞開,一字一行的看了下去。
越往下看,他臉上的神色越濃重,眼裏更積釀著風動變幻的情緒。
蕭深把茶水倒好,安靜的送到他手邊一隻茶杯,知道他這會兒沒空手來接,便主動放到了他坐椅旁的茶幾上。
這一切,周行根本就沒看見。
他艱難的將眸光從信上最後一個字抽開,隻覺得通體有種三伏天被淋了一頭冷水的感覺。
實在是太震撼了。
無法想像的震撼。
他有種拿在手裏的並非是信紙,而是刀劍的感覺。
他忍不住仰頭,看向蕭深。
心裏根本來不及形成什麼想法,隻想在這一刻,找到一個否定的眼神來告訴他,剛才看到的,都是假的。
是他眼花了。
可蕭深根本主不怕與他對視,甚至在他看過來的時候,還主動伸手示意他先把茶喝了。
周行這會兒別說是喝茶了,就是讓了喝山珍海味,也沒興趣啊。
他忍著心裏說不上來的情緒,擰著眉,抬頭,看向蕭深,一字一句,確確切切的問道:“你怎麼看?”
大概比周行看得早那麼一些時候,大概是在周行到來之前的時間裏,他已經沉澱出了一些想法,所以,這會兒他臉上的表情,還很淡定,之前澎湃起來的血液,也不再洶湧奔流了,而是變得平靜,有深度起來。
他並不一言決斷,而是看著周行說道:“先生以為呢?”
有些事兒,你心裏是不是已經偏向過去,從你說話的語氣,肢體的微表情都能看出來一些。
周行也算是了解蕭深了,見他這樣的態度,心中那道糾結不定的天秤就開始傾斜。
他認真的說道:“你要想好,這件事兒,不成功,便成仁。”
“所以才請先生來幫著拿主意啊。”
所謂的主意,並不是征求周行同意去做這件事兒,還是不同意去做這件事兒。
周行一聽就懂了。
可懂了之後,他覺得原本還算安靜的血液,頓時就洶湧澎湃起來。
多年沉屙養成了他處事情緒難有起伏變化的性格,生怕一時情緒波動太大,對自已的身體有影響。
可這件事兒,根本就不是能平靜下來述說的事兒。
他哪怕再多吸幾口中氣,也無法壓製住身體裏躁動的情緒。
他不由長長的呼了口氣出來,扶著身下坐椅的扶手,慢慢起身後,緩步走到到了蕭深辦公的那張桌子前。
蕭深與他形成了四目相對的姿勢。
周行再度深吸了兩口氣,兩隻手心拄在桌麵上,剛好把信封壓在掌心下,感受著那份不同於桌麵平靜的觸感,盡量讓自已的聲音回歸冷靜,說道:“想好了。”
了解蕭深的人都知道人,他的脾氣,從來就不怕困難,隻怕沒機會。
可以說,這信上所提的事兒,簡單是個大好的機會了。
如果這件事兒做成了,用不了兩年,蕭家就能進三公九卿之列。
一想到那時,那景,周行打心眼裏替蕭家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