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屋裏,果然如蕭深所料,一杯熱茶,溫在桌上,而身後的西間有腳步走動聲傳來,刻意放輕,顯然是怕吵醒誰。

瓊琚覺淺,幾乎是聽到門響,她就披著衣服爬起來了。

從西屋推門出來的時候,一眼就瞧見了站在落地罩前喝茶的身影,忙小聲問道:“大人怎麼這個時辰回來了,用沒用膳,郡主昨夜睡下的時候吩咐奴婢給大人留了夜飯的,這會兒灶上火可能滅了,不過,留在保溫的盒子裏,奴婢去端來看看,能不能吃。”

說著話,她就要從這屋出去。

蕭深移開茶杯,叫住了她,“不用,我不餓,早膳多準備點吧。”

這會兒離早膳頂多一個時辰。

瓊琚沒多想便應了。

蕭深擺著手吩咐她,“你再回去睡會吧。”

“是。”

瓊琚退出了正屋,回到抱廈裏值夜的屋子去了。

蕭深喝了茶,抬眸看了看窗外微微漸明的天色,腳步毫不遲疑的朝著內室走了過去。

幾乎是人剛進內室,撲鼻而來,就滿滿的都是屬於馮昭的氣息。

那盞被她留在床前炕幾上的燭火儼然快燃到盡頭,流了一桌的蠟油,蕭深悄然走過去,低頭輕輕一吹,將差不多要燃盡的燭火,保留了下來。

手指在滴滿了蠟油的蠟台上摸了摸,觸手的熱度讓他的指尖微微燙了一下。

可他卻沒縮回來,而是煞有介事的撚起一小坨,盛在左手的指尖,不一會兒,一朵層次分明的花骨朵形狀就躍然指尖上。

如此反複,他連續捏了十來朵,一朵朵的放在炕桌上,連成了一個“念”字。

從來沒做過這種事兒,可第一次做來,感覺竟是如此的美好。

好像,在他不在的日子裏,隻要想到馮昭每天都可以對著這個字看上許多遍,他的心裏就能生出鮮豔的花朵裏。

盛放時,便是他回來的日子。

一念至此,人未走,臉上已盛放出花開的笑容,以至於,他都忽略了身後有人起身的動靜。

直到有說話聲傳來,他才猛然回頭,看見馮昭已經坐到了床邊,正低頭穿著鞋子。

他忽然就心疼起來,大步流星的朝她走過去,拉住她的一條小臂,阻止道:“時辰還早呢,你起來幹嗎?”

他知道一定是他回來的動靜,打擾到她休息了。

蕭深的眼底滿滿的歉疚。

馮昭看了,不由一笑。

鞋子穿了七七八八,她也不去管它了,歪著身子,偏首看著蕭深,問道:“剛才幹什麼呢,那麼出神,叫你也沒聽到似的?”

“你剛才叫我了?”

蕭深還真沒聽到。

馮昭一見,到是生起好奇來。

搭著蕭深的手臂從床邊站起來,也不管鞋子沒穿好,抬腳就從腳榻上走了下來,一邊走,還一邊同蕭深玩笑道:“你不說,我自已去看嘍。”

蕭深最喜歡見她眉開眼笑的樣子,會讓他覺得整個天地間最美好的顏色,都在她那張盎然的臉上。

本就是留給她的,自然不怕她看,聽她玩笑,便陪道:“看可以,但你要保證,不許破壞。”

“什麼啊,還不許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