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壓根就沒在意,或者說,這府裏真正讓她們在意的,也就是康寧郡主和儀賓兩個主子,其餘的,郡主屋裏服侍的自是要高看一眼,管著內務的墨姑,也要跟著敬著,外院,與她們不發生關係,隻要相敬如賓就好,而像方欣這樣的,不是府裏正經主子,連個親戚都算不上,隻是機遇巧合下遇到郡主,借了郡主的光,暫時在府裏借住的,平時連個打賞的銀子都見不著,自是受不住她們的禮待。

私下裏,她們嚼舌根時都說,這方姑娘臉皮也忒厚了些,郡主救她,已該感恩帶德了,哪有賴在人家裏不走的?

口口聲聲說尋親戚,可也不見她著急,哪有一點尋親戚的樣子。

擺明了就是嫌貧愛富,想巴著郡主不走了。

背後,她們這些人早就不知道吐了多少唾沫星子。

不過,對於婆子來說,以前都是跟著別人唾,畢竟也沒輪到她來伺候這主兒,她也就跟著湊個趣,當個樂子聽聽,發發牢騷罷了。

可眼下,主子把她打發來,這大熱的天,走一路,還要架個人,可想而知,身上的衣服都濕得透透的,進了屋,又是連口水都沒給喝,婆子心裏這個不高興,臉色都忍不住垂了下來,疏冷的模樣。

伺候方欣的丫環到是機靈,安頓好了方欣,趁著郎中還沒來的空檔,先是倒了不涼茶給婆子送來,哄道:“大娘喝口茶,歇歇腳吧。”

婆子瞧著那茶湯,淡淡的黃,隱隱泛著香,不濃,好像能不錯。

“謝謝嘍。”

她謝的一點誠意都沒有,接過來時,臉上的表情,多少帶著些理所當然,舉起來飲進嘴裏的時候,還不忘咂巴兩下,似是細品。

丫環脾氣好,乖巧的站在那兒,看著她喝沒了一杯,又給添了杯。

婆子這會兒才像是心氣順了下來,臉色也好看許多,拿眼睛朝床裏撇了撇,才呶著嘴對丫環朝外指了指,意思是讓她跟她去外麵說話。

那丫環悄悄的用手指指了指身後,床鋪的方向,小聲說道:“大娘若是嫌屋裏悶,就先到廊下坐著避避陰,我去問問我們姑娘還有沒有要用的,若是沒有,再去外麵等郎中過來。”

到是個識趣的丫環。

婆子搖擺著出了屋子,自顧自的在廊下尋了靠處坐了下去。

丫環候著她出去,才一扭身,朝著床邊走來。

快靠近時,她才露出擔心的模樣,問著床上不知何時睜開眼的方欣,“姑娘這會兒可是好過些了?”

目光真誠,一點也沒有輕瞧的意思。

說起來,方欣入府,這丫環派給她以後,用著一直都算合心,這會兒,她明明知道那婆子瞧她不起,可她卻沒打算計較。

隻看著丫環,好心道:“一會兒她若是跟你道我的不是,你隻管隨她說就是,莫要為了我出頭,得罪了府裏的人,將來,對你也不好。”

這話說得,楚楚可憐,一副隱忍的模樣,聽得丫環感動的差點涕淚橫流了,隻咬著唇,淚光點點的說道:“姑娘待奴婢的好,奴婢一輩子都會記得,隻怪奴婢身微言輕,不能幫到姑娘什麼,但凡姑娘用得著奴婢的,奴婢自是粉身碎骨,為姑娘再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