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是自信的。

所以,從不曾想,她處心積慮想做的事,會出偏差。

且不說秦光早就在馮昭離宮的時候,被抓住了痛腳,不敢輕易反抗。

就是憐兒,早已因墨姑的關係,成了顯陽殿的暗哨。

這邊的動靜,很快就傳到了顯陽殿。

憐兒當時臉色是煞白的。

她是趁著太皇太後睡熟了,找了個機會,假借太皇太後的名義,去的顯陽殿。

不然,縱使千防萬防,因為她身份敏感,一但被人發現,太皇太後心裏一定會猜疑她,以太皇太後的手段,她就算是長一百張口,也辯不了自已的清白。

在太皇太後眼裏,寧可錯殺,也不會放過。

陶太後並不留她時間過長,從她嘴裏聽到了想知道的,便擺著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良姑親自送了憐兒出去。

就算白天已經在陶太後麵前保證過了,遇事要沉得住氣,但聽見憐兒這般猜測,良姑還是氣得手指顫抖,恨不得立時就衝到壽康宮裏,把太皇太後咬死。

她就不明白了,這麼多年,就算是石頭做的心,也該被捂熱了吧?

就算她想為平順王謀下這天下,也不能把另一個兒子的媳婦往死裏整啊?

難道,死了的兒子,就不是兒子?

良姑心裏憤憤然,送走憐兒,立刻就回了顯陽殿的內殿,並將今夜守在外麵的佩錦趕了回去,“今晚我在這兒守著,你回去歇著吧。”

佩錦見她麵色不好,不敢多問,忙低聲應了,收拾了自已的鋪蓋,出了內室。

陶太後此刻並無困意,一個靠坐在美人榻上,捧著本書,饒有興致的看著。

良姑等著佩錦帶上了門,才緩步走向落地罩,沏了杯茶,朝著美人榻上的陶太後走去。

近前,她勉強壓下心口翻滾的情緒,聲音卻止不住的染了心疼,“娘娘,天晚了,喝口茶,早些歇了吧。”

陶太後執手的手沒動,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語態平靜道:“放下吧,這會兒不想喝,也不困。”

話落,她自然的翻了下書頁,屋子裏立時就響起了紙張翻動的聲音。

良姑瞧出她是真的靜得下心,一時又是佩服,又是心酸。

該是經曆了多少的失望,才能有這樣的沉著啊?

想當年,娘娘在國公府,為姑娘時,何嚐不是天真活潑呢?

那個時候,反而是大姑娘,比姑娘的性子要沉靜穩重許多,可這姐妹的心性,卻都是善良的。

大姑娘活著的時候,也不過才與武國公府結緣,得知武國公府的姚氏生產,情況堪危,二話不說,跑回府裏就拿走了一株百年人參,救了姚氏一命。

那會兒,陶氏雙姝的美名都是憑著兩位姑娘脫穎而出的才華,被眾人心服口服的稱讚出來的。

也是憑著這樣的美名,文國公府求親的人都快把門檻踏破了。

最後,雙姝一朵落於武國公府,一朵落於這宮牆之內。

其實,照理說,皇家求娶,自是長女為先。

但良姑記得,那會兒私下裏,娘娘就說過,宮牆多是非,姐姐的性子太善了,進了宮牆,怕是爹娘日日夜夜都會惦記的睡不著覺,所以,是當時還是二姑娘的娘娘,親口向文國公夫婦提出,嫁入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