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絕募得一僵,幾乎是下意識就想到了首輔門外的那一晚,他明明知道她就在那兒,明明知道她的迫切,卻還是躲在馬車裏不出來,任由她被失望和無奈湮沒。
那天晚上,她應該是難過的快要死掉了吧,她一定也為是他不要她了。
“媚兒,那天我不是故意……”他連連開口解釋,想要以此減少心裏的一丁點兒愧疚,可是話才剛開了個頭,就是李媚猛地打斷。
“開玩笑呢,你還真信了呢,雖然我確實很想見到你。”說著,眉目又倏地明朗起來,好像剛剛的滿是哀怨似乎真的隻是一個玩笑。
“誰知道呢,興許是他良心發現了吧。”言罷,話鋒陡然一轉,神態飛揚間,好似又見到了當初那個天真無邪不知愁的少女,“再說了,那種地方我總不可能呆一輩子的,既然有人願意花這個錢,背這個名,我又何樂而不為呢,你說是不是?”
真的是這樣麼……
易絕不禁暗想,看來媚兒她也是被蒙在鼓裏,戰曆啊戰曆,你究竟在盤算著點什麼呢?
“哎呀,好了,別想了,好多年不見,咱們進屋說說話好不好。”見易絕倏爾皺起了眉頭,李媚趕忙轉移著話題,想來剛剛的言語有些過了,可她真的不是有意一開始就給易絕這麼大的壓力。
然而,畢竟這幾年她吃過的苦,受過的委屈實在太多了。偏生又聽聞易絕過的那樣安穩、舒坦,實在是覺得如果無法讓易絕感同身受的話,她的那些忍耐和堅持,就太沒有意義了。
言罷,直接半拖半拽的拉著易絕進了門,關上門的瞬間,望著不遠處的一片竹青衣角,勾起了不為認知的笑容。
隻聞啪嗒一聲,所有的視線便都已被阻絕。
看著眼前那厚厚的木門,顧霜煙的心上猛然傳來一陣刺痛感,就像是有什麼珍貴的東西要失去一般,而她分明已經竭力的探出了手,卻還是隻能看著對方越走越遠。
真是笑話,易絕啊易絕,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她麼……
女人啊,無論是再怎麼冷靜自若的女人,在愛情上,尤其心愛的男人上麵都會方寸大亂。
顧霜煙不由低喃,美眸流轉間,不自覺染上幾分哀怨。
卻不想哪怕隻是這樣一個小小的動作,也分毫不差的落在了遠處的戰曆和白水煙眼中。原來易絕來後,戰曆非但沒有離開,還特意派人叫了白水煙一並過來觀看,更是提前將顧霜煙從戰天穹處請了過來。
事實上,早在之前,他也是知道了顧霜煙不在,才故意和李媚演了那樣一出戲,因為他篤定易絕一定會按捺不住心裏的衝動,跑過來看一眼的。
“現在,娘應該知道我的用意了吧。”戰曆陡然開口道,卻是視線依舊緊緊的鎖在顧霜煙身上,看也不看白水煙一眼。怎麼說,看到顧霜煙難過,他竟然也覺得有幾分不好受。
白水煙亦是無暇顧及,同樣望著滿是失落的顧霜煙,眸間漸漸染上三分陰鬱,一閃一閃的,不知在盤算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