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禍起蕭牆(1 / 3)

晉蒼曆十九年冬,連綿七日的大雪掩蓋了帝都建康,為這處於華夏大陸腹地的江南城池平添了幾分蕭索。

大雪封城在江南本不多見,原本喧囂的街道上,如今大多店鋪都關了門,行人更是寥寥無幾。

城南的一家靠街的門麵,“胡記藥鋪”的招牌掛的很是威風。

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夥計裹著厚厚的棉襖,費力的將門板合上,邊幹活邊一臉憤憤然的抱怨:“見鬼的天氣,這冷森直趕上燕北了……”

還沒抱怨完,就瞪著眼睛瞬的收聲,看向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的黑衣人。

來人全身上下被一襲黑色披風裹得一絲不漏,隻那一雙眼睛,透過麵紗讓人不由得覺得竟是比這十冬臘月的大雪還要冷幾分。

“客官,今個我們這不做生意了。”名喚東子的夥計舔了舔唇角,好不容易找回了聲音開口,像是怕來人不信,一副諂媚巴結樣的又重複了遍:“貴人,真的不做生意了。”

光是來人這黑色的錦裘披風,看似不起眼,可那卻是真真的絲綢啊。

窮穿麻,富披紗。他東子跟著義父走南闖北的買賣藥材,可不是個少見識的人。

更遑論來人的周身氣度,就這樣不怒不言的站著,那眼神中的審視就讓他心裏突突的發毛。

這可比見梁國最大的藥材商還讓人心驚。

東子暗暗的讚了一聲,就這氣勢,若非身居高位,是絕對練不出來這樣的!

黑衣人長睫微眯,披風之下單手微動。

東子就看見,一隻瑩白溫潤的玉手從嚴絲合縫的披風中露了出來。

指尖修剪的很是精致,嫣紅的丹蔻塗得那叫個完美。

東子暗罵一聲,看走眼了,來的竟是個女郎!

他這還沒懊悔完,雙眼瞬的瞪圓,連門板從手裏掉下來都沒注意到。

黑衣人眼明手快,抬腳上門不過一瞬間,深色的眸子閃過一絲不滿。

東子雖然年齡小,可也是見過世麵的,在門板合上的霎那也回神,一轉身將黑衣人推攘到了門裏麵,麻利的搬起來立在牆邊的最後一塊門板,一邊上門一邊出聲:“姑爺你也真是的,來也不提前說聲,鋪子裏這可都斷藥了,今個是開不成張了。”

一邊說雙眼一邊巡視街上沒幾個的行人,見無人注意這廂情景,才放心的安好了門板回身。

剛才他看的清楚,來人掌心的那個小如盤扣,似玉非玉的墨石令牌,上麵的“夭”字卻是他連念都不敢念出聲的。

黑衣人側目又打量一眼東子,適才的不滿已經不見。

“姑爺,外麵大雪冷人,還是先跟我去後屋暖一下再說吧。”東子垂首,不敢看來人,就領著往後屋走去。

他從記事開始,就銘記那令牌的模樣,可是這些年,除了教習拿著讓他認過,卻從未見真的有人執令而來。

來人不管是誰,都是他的天,他從小的信仰和追隨。

胡家姑爺也常到店麵來,更是“自己人”,又本來喜歡黑衣,這個時候,正好用來掩飾來人身份。

藥鋪的後屋,是林立的藥櫃,各種草藥排滿了一層層的櫃格,遮擋了視線。

東子停在最中間的藥櫃邊上,躬身低問:“女郎來此,要見的人姓誰名誰?”

一句話,是詢問,是質疑,也是要確定。

黑衣人凝眸又看了一眼,眸色深沉悠遠,多久了,久到從出生到如今,她也是這樣,謹小慎微,步步為營。

連帶的,她手下培養出來的人,也是如今,處處小心。

生逢亂世,她和依附於她生存的人,從來都沒有選擇的權利。生和死的較量,有時候不過是一個眨眼的瞬間而已。

更何況,她的身份地位擺在那裏,哪怕是一句話失措,就是一場分崩離析。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她是燕夭,那令牌的製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