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大的承德殿瞬間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永蒼帝一臉若有所思的看向燕夭,七大長老麵上也俱是費解。
端坐的燕夭突然嬌笑出聲,打破了一室的凝重,一派的事不關己:“死了?本宮還想著離開宗祠之時帶了這無理的奴才回去調教,不曾想,他倒是死了?”
“那奴才倒是衝撞了愛侄?”永蒼帝宛若不知情般的開口:“難怪愛侄遲了這許久才進殿,原是因著這奴才的緣故。”
燕夭隨性的玩弄著自己的丹蔻十指,回的理所當然:“可不是,我正與秦世叔敘舊,突地被那奴才打斷,直驚得胸口如今還惶惶不已。”
眾人聞言再觀她那神采,哪裏有半絲餘驚猶在的模樣?
“陛下,溫靖出自我溫家旁支,素來對陛下忠心耿耿,又有武藝傍身,豈會憑白死去,此事必有冤情,還望陛下明察。”右下首的一位四十餘歲中年男子離座,撩袍跪地不起。
左為尊,右次之。左邊坐的是王、謝、秦三家族長;右邊坐的是庚、溫、杜、恒四家。
此時跪在地上請旨的正是溫家族長,溫世成。
“這……”永蒼帝為難的看了一眼地上人:“那溫家的小將是如何死的?”
進來稟報的族衛俯首回稟:“翁主才進承德殿,那人突地發起瘋來,自己執戟穿喉而死。”
燕夭麵上不動聲色,妖嬈笑容猶在,她親自出手,焉有失手的可能?師傅曾說過,這世間,能在她的毒下求生的,怕是除了遠在蒼茫山上隱居荼靡夫人,再不做他說。
那人想來也該死,她踹她一腳之際,撒了些許亂神香,無色無味無毒,隻是會亂了人心神而已。
若他不是起了殺人之念,又豈會引戟自戕?且下手如此狠辣,一擊斃命,可見對她的怨念之深。其人,非死不可!
“他死前可有什麼異狀?”永蒼帝扶額。
“除卻永世翁主和她的貼身婢子踹了他兩腳,並無其他異狀。”
大殿頓時又陷入一陣沉默。燕夭好整以暇的盯著憤然與自己對望的溫世成,眼中盡是挑釁。
“陛下,溫靖好端端的怎會自戕,這分明是永世翁主記恨我族中之人領兵,征討燕北餘孽,才會從中作梗。”
“溫府君指斥本宮之罪,可有證據?”燕夭睥睨一笑:“溫家得皇伯父看重,可這誣陷皇室宗親的重罪,你可想好了,要如何擔待?”
“翁主休得猖狂,此處乃晉唐宗祠重地,豈容你擅動私刑!”溫世成怒目以對,適才燕夭眼中的挑釁,他看的清楚明白,若說她與溫靖之死毫無幹係,他決計不信!
燕夭拍手大讚,嬌笑起身,腰間環佩相擊,琅琅之聲悅耳,如水長發無風自動,飄逸若仙,身處高處的她,一臉睥睨的望著下跪的溫世成,嘲諷的開口:“溫府君可知,為何本宮可以站在高處俯視與你?”
“本宮乘天之幸,生在晉唐皇室,流著晉唐最高貴的血脈。莫說我不曾親手殺了那衝撞本宮的小小唱門奴才,就算我殺了,那也是他祖上蒙陰,得皇室降罪。爾敢不感恩戴德?”
“倒是溫府君你,本宮縱使有罪,也要宗族七大長老戒律司會審,宗司稟皇伯父判罪。溫府君何時已經能代表七大長老,越過皇伯父裁決,直接就定了本宮的罪責呢?”
永蒼帝聞言麵上不愉,燕夭這番據理力爭,倒是讓他刮目相看。
聯想到被懸掛在健康城門的屍體,永蒼帝精明的眼神一晃,或許,她並非如表麵上那麼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