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碧紗窗外有芭蕉(1 / 2)

第二天唐氏過來探望看陸淞,傷處早已敷上膏藥,又歇了一夜,臉色不再白得嚇人了。張氏坐在床頭,低頭含淚,見唐夫人進來,連忙起身施禮,揮手讓張氏出去,沒好氣的對床上的陸淞說道:“好男兒就該想著如何博取功名,封妻蔭子,豈是你現在這般模樣?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了,就讓她在東跨院的空房裏住著,你爹爹吩咐了,不許她在家裏到處走動。那種身份的女子,我也不想見她,你也不許親近,別讓她狐媚著不思讀書。”

陸淞早知家中父母不會待見盼盼,隻是當時情意正濃,哪裏考慮得如此仔細。眼下母親說什麼也隻得先應了下來,以後日子長了也許會好些吧,心裏暗自盤算著等傷好些就去安排盼盼的事情。

陸遊在書院讀書,隻是初一、十五才會回到家中,因此並不知大哥被父親教訓的事。同窗之中有一個叫胡杞的,是當朝尚書胡銓的小公子,因家中祖母寵愛,隔著兩日就有人接回家去,外麵許多小道消息,風流韻事經由他的嘴傳入學院之中。

當胡杞拿出陸淞當日填的那首《瑞鶴仙》詞給陸遊觀看時,隻覺著詞中把一閨中女兒的姿態情懷描述的淋漓盡致細膩委婉,的確是一首好詞,可惜並不是自己欣賞的風格。再聽胡杞說出竟是自己大哥所作,不由得“啊呀!”驚呼出來。尚在一旁讚歎此詞活色生香,滿口餘芳的胡杞被這聲驚呼嚇住,眼睜睜的望著陸遊。

察覺自己失態,陸遊忙掩飾道:“剛剛想起先生留下的功課還不曾做完,你是知道的,先生責罰起來可是不留絲毫情麵的。”說完,也不理會胡杞一副木雞模樣,匆匆回去自己的房間。

關上房門,陸遊忍不住自語道:“壞了!大哥竟寫出這樣的詞來,想必對此女子動心了。”以他對自己大哥的了解,既然能一時忘情而寫出這首詞,隻怕對這個女子關注已久,可是父親的脾性斷斷不會容許此等女子進入陸家的。暗自歎息一聲:大哥,自求多福吧!

陸淞的傷休養三五日也可以勉強下地行走,有心去尋盼盼,眼前的張氏每日精心服侍著,又怕冷了她的心,隻好忍耐住性子不去想盼盼。

陸遊這日回到家中,先去母親房裏問安,出來後徑自去到陸淞的房間。見陸淞半臥在床上看書,便笑著說道:“大哥身子可好些了?”陸淞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佯作生氣的樣子反問道:“你是來這裏取笑大哥的嗎?”

陸遊連忙把手亂搖:“豈敢,豈敢!我不是關心大哥嗎?今日剛回來就過來了。對了,我適才來時見大嫂往外麵去了,不知是要去哪裏?”

張氏也是紹興名宦之女,父親張狩明曾與陸宰共事,常說“女子無才便有德”,故此張氏並不曾多讀書,隻不過將些《女孝經》、《列女傳》、《女四書》等三四種書,使她認得幾個字,記得前朝幾個賢德女子也就完了。自從嫁進陸家,翁姑疼惜,夫妻和順,又早早誕下一子,日子過得很是自在滿足。突然間,聞得丈夫在外納了一名歌姬為妾,心裏自然是一千一萬個不自在。初始有些怨恨,後見丈夫被公公責打,想起往日的好處,又生憐惜。雖不再惱著丈夫,卻是愈發的恨著那名歌姬起來。現在公婆既然已經應允歌姬進門,與其等陸淞傷好後接進來,兩人借機相會,不如自己此時就去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