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洸歪著頭看著陸遊一邊看書一邊用筆圈圈點點,有時又提筆記錄文中要點,自己坐在這裏快一個時辰了,愣是沒有看過一眼,太讓人傷心了。陶鑄端著兩碗糖水進來,一碗放在陸遊的書桌上,一碗遞給陸洸。
看著陸洸一臉哀怨的樣子,陶鑄忍不住好笑:“三公子的心高著呢,雖說老爺隻是讓他跟著去見識一下的,他卻是認真的很!別說你在這坐一個時辰,就是早上坐到晚上,隻怕也是看不到你。”
“真宗朝時晏同叔十四歲賜同進士出身,難不成務觀要效仿前人,來個十五歲進士及第,成為我大宋朝的第二人?”陸洸喝著糖水,眼睛瞟著陸遊。
“三公子倒是沒有想過要做什麼晏殊第二,隻是時常見老爺與傅崧卿大人、周聿大人以及李光大人言及國事,或裂眥嚼齒,或流涕痛哭,人人自期以殺身翊戴王室,恨自己無功名在身,不能參與國事。前些日子李光大人遭秦相所忌,遠謫藤州。老爺送別歸來曾言:鹹陽終誤國家!三公子特到東山禪寺上香許願:若有一日,我宋朝一統中原,到時願佛裝金身!”
東山禪寺是陸遊的二祖父陸傅於1123年所建,幾年前也幾度被戰火禍害,到現在也還是沒有完全修複好。
“我這個弟弟自幼便心裏想著天下百姓,想著恢複中原,偏偏性子極為執拗的,又是個耿直敢言的人,從來不會與人虛與委蛇,將來若是立身廟堂之上,得罪的人肯定不會少。”陸洸對陸遊還是很有信心的,都開始替他擔心將來的事起來。
“那些小人得罪便得罪了,若凡是做事說話都要曲裏拐彎,刻意逢迎,那也不是三公子了!我現在就隻想如何把功夫練好,隻要有我在一日,管不叫人傷害到他!”陶鑄淡淡的說道。見陸遊剛好放下筆,就走過去,把糖水塞進他的右手。陸遊手中多出一碗糖水,略愣了一下,抬頭見是陶鑄,笑了笑,一口把糖水喝完。
陶鑄收拾空碗,拉著陸洸走出書房。“算了,我也回家去用功讀書,到時如果考得太差,也不好意思見人的。”陸洸出了書房就甩開陶鑄的手,也回去找些語錄名稿前賢文章出來仔細研讀參詳。
在紹興五年四月二十一日,徽宗趙佶在五國城受盡屈辱,終於一病不起,撒手西去,埋骨異鄉。不過好歹比仇人金太宗完顏晟多活了三個月。趙構雖每年正月初一望北遙拜,以表思慕之情,卻始終不遣一兵一卒恢複中原,隻是不停的派人與金國和議,順帶著問候二帝,迎二帝歸國的事提也不提的。這些表麵文章自然是不能收買所有民眾的心。
因飽受離亂之苦,朝野上下多數力主抗金,民間武裝數不勝數。為了籠絡人心,趙構開始重用嶽飛、韓世忠、張浚等一批忠臣良將,並起用了李綱為江西製置大使,大赦天下,為元祐黨人平反,或恢複原來官職,或錄用其子弟,陸宰因而也恢複了“直秘閣”的官銜,陸遊也以門蔭補登仕郞。並減免各地賦稅,招募百姓耕種營田,由官府供給耕牛和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