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報喪(1 / 2)

“主子這次布下的可是天羅地網,許氏就算插翅也難逃,您盡管放寬心就是。”

曲靈栩沒有回應雲意的話,隻是舉目望向遙遠的天際,晨時的天色明淨通透,猶如一塊上好的水晶玻璃,將人世間所有的肮髒黑暗隔離在外,可惜她不是天邊的浮雲,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天際間遊走,隻能陷在這凡俗的泥淖中,將那些日夜在背後窺視自己的人一個個揪出來,然後親手把他們打入地獄,萬劫不複。

跟以往的殺機四伏不同,這一次,曲靈栩很順利地出了宮門,坐上馬車一路朝帝師府去了。

為了能讓陳忠實清清靜靜地養老,皇上特意避開喧鬧繁華的朱雀,朝陽等幾條鬧市區,在京城北郊石坊巷賜了一座宅子給他居住,北郊山水環繞,空氣清新,是很好的養生之所,隻是從皇宮過去著實遠了些,足足走了一個多時辰,直到午膳十分,方才看到帝師府的大門。

帝師府看起來並不大,中規中矩的四合院建築,兩扇小巧的正紅朱漆大門緊閉著,連個守門的家丁都沒有,若不是門頂懸著當今皇上禦筆親提的“帝師府”三個大字,一定會被人認為是尋常小富人家的居所,可見陳忠實為人之低調。

曲靈栩在門外靜靜看了片刻,對這位素未謀麵的外祖父更多了幾分好感,側頭向雲意道:“去扣門吧。”

雲意答應一聲,上前敲了敲門,過了一小會兒,一個穿著深褐色粗布衣衫的年輕家丁開門出來,一聽是鎮國將軍府大小姐來訪,不由喜出望外,恭敬道:“小小姐稍等片刻,奴才這就去回稟老爺。”

曲靈栩點點頭,雲意會意地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塞到那家丁手中,“這是我家主子一點心意,還請小哥收下。”

那家丁收了銀子,不覺眉開眼笑,趕著進院內回稟去了。

如此大約過了一盞茶時間,隻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漸漸朝大門方向而來,還未看到來人,老者中氣十足的愉悅聲音便傳入耳中,“你們這些人也太不像樣子了,這大冷天的,如何能讓我寶貝外甥女在門外站著,還不快請進來!”

陳氏的兄長幾年前因病過世,隻留下一個比曲靈栩大三歲的獨子,尚未參加科舉考試,陳氏去世的消息是今天一早才傳開的,陳家沒有人在朝為官,自然沒有收到噩耗,還以為隻是尋常探親,想到此節,曲靈栩心裏越發難過,匆忙拾級而上,進了大門。

原主生前有兩年未見過陳忠實,腦海中對外祖父的印象已經很模糊了,正想著,一行人已是來到近前,映入曲靈栩眼簾的是一位慈祥的老人,蒼白稀疏的頭發整齊地貼在兩鬢上方,如嚴冬初雪一般,他的個子並不高,但腰板十分筆挺硬朗,黑裏透紅的臉頰清減消瘦,一雙深邃的眼睛炯炯有神,他臉上始終帶著真切的笑容,說話聲音如洪鍾般清亮,跟曲靈栩想象中那種孱弱教授截然不同。

不愧為一代博學鴻儒,果然有大家風範。

這般想著,人已經來到近前,曲靈栩深深俯下身,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口中道:“栩兒給外祖父請安,願外祖父身體康泰,福澤萬年。”

“乖栩兒,快點起來。”陳忠實親自扶起曲靈栩,爽朗笑道:“怎麼來之前也不先打個招呼,我好讓人多準備幾個你喜歡吃的菜。”

陳忠實興高采烈的樣子讓曲靈栩心底一酸,她幾乎不敢想象這位慈祥的老人得知自己唯一的女兒去世後,該是如何傷心難過。

曲靈栩想的太入神,人也不由自主地呆愣住了,還是雲意在身後輕輕拉了拉她的袖口,方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外祖父不必費心,隻要能跟您一起吃飯,就算吃糠醃菜栩兒也是高興的。”

“你這張小嘴兒就是甜,比你那成天惹我生氣的表哥強多了。”也許是太過高興,陳忠實並未察覺到曲靈栩的異樣,隻牽了她的手往正院走,邊走邊說道:“我已經讓人去書房告訴你表哥了,他許久沒看到你了,今日相見,一定歡喜。”

見老人如此興致勃勃,曲靈栩亦不願掃了他的興致,淡淡笑道:“外祖父說的是,栩兒也很想表哥呢。”

一路進了正院,院子正中一條青灰色的磚石路直接指向廳堂,廳堂正門是四扇暗紅色鏤花木門,中間兩扇微微開著,側廊的鏤花木窗亦半開著,幹淨爽朗,廊前放著造型雅致的藤椅和同色係藤桌,藤桌上擺著一方圍棋棋盤,盤上黑白棋子相間,錯落有致,想必是陳忠實閑暇之餘跟誰對弈所留下的,除此之外,院中遍布花草,十分清新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