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靈栩說的自然是實情,但她這幾日病著又兼勞心傷神,思緒便沒有之前那般靈光,還是冷元勳提醒道:“曾聽你提及,曲鳳衍閣院中是有密室的,那樣私密的地方,會不會被發現,尚未可知。”
冷元勳著意咬重了‘尚未可知’四個字,相信曲靈栩能夠明白。
“的確如此。”曲靈栩抬手往腦門上一拍,自嘲道:“瞧我這腦子,可見是不行了。”
如今的情形,哪怕有一絲希望也不能放棄,更何況還是這樣重要的線索,曲靈栩當下就急切地讓冷元勳派人去搜尋,似乎覺得那樣太慢,又急急改口道:“方博,你隨他們一起去。”
若真能找到,有方博在,也能最大限度地節省時間。
“是。”方博鄭重頷首。
按照朝廷慣例,但凡有獲罪抄家的大臣府邸,收拾出來後皆會歸入內府重新分配給新上任的高官居住,好在最近京中並無大的官員調動,鎮國將軍府一直空置著,倒也方便尋找。
可惜,一行人浩浩蕩蕩而去,將曲鳳衍之前居住的閣院翻了個底朝天,卻始終一無所獲。
“當真都找過了?”曲靈栩擰眉反問道。
之前毫無頭緒的時候也罷了,自從有了這個線索,曲靈栩越發肯定這件事一定跟曲鳳衍有著某種關係,而這,也正是她一直沒有殺掉曲鳳衍的重要原因。
“回夫人的話,不止是曲鳳衍的住處,連許氏和曲定邦曾居的錦繡閣也仔細找過了,可惜沒有任何發現。”如此說了一句,方博稍稍遲疑一下,終究還是開口道:“主子,曲鳳衍雖然被割了舌頭,但人終究還活著,您何不問問她?”
“沒有用的。”在方博疑惑的目光中,曲靈栩緩緩歎息道:“若換了往常,我還可以用性命威逼利誘,讓她吐露實情,可如今,她隻剩下半條命苟延殘喘著,一定恨不得讓這全天下的人都給她陪葬,如何會說?”
若能從曲鳳衍嘴裏問出東西來,她又何必勞師動眾地派人去將軍府搜查。
“是小民想的過於簡單了。”方博的神色凝重了些,隻沉默不語。
“我已經派人去搜許貴妃的麟芷宮,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除了將軍府和麟芷宮,同樣被搜查的還有慕容璃的陵王府,但慕容璃在明麵上到底不是罪人,就算冷元勳也不好明目張膽地下令搜查,隻能暗中進行,好在慕容璃出征在外,王府中並無主事之人,倒也省去不少麻煩。
其實,相比於醫書,冷元勳更擔心曲靈栩的身子,他雖然不懂醫,卻也不難看出曲靈栩的臉色跟尋常稍有不同。
恐懼和擔憂,無時無刻不在侵襲著他原本就負荷重重的大腦,讓他即便用盡全力,也沒有辦法冷靜下來。
“栩兒,你跟藥玄毒冥二人交情不錯,讓他們放一放江南的事,以最快的速度進京。”冷元勳緊緊握著曲靈栩的手,好一會兒方才開口道。
以他尊貴的身份,請人這種事大可以自己去做,但江湖門派中的長者,多少都有些古怪脾氣,若硬扭了來,到時候心生怨氣不盡心盡力為曲靈栩醫治,就麻煩了。
“我也正有此意。”
犬疫有多麼頑固難醫,曲靈栩再清楚不過,所以,她並沒有像冷元勳那般指望著藥玄毒冥能救的了自己的命,隻是京城是一個國家最重要的標誌,京城不穩,人心必然不穩,要普及預防疫苗,單單靠方博自己,太過勢單力薄了些。
藥玄毒冥要進京,許茂林留下的醫書也要繼續找,跟冷元勳的擴大範圍不同,曲靈栩將自己之前跟曲鳳衍的對話仔細回想了一遍,幾乎篤定地認為醫書一定在曲鳳衍閣院中,再無其他可能。
“我會加派人手,再去仔細查找,你不要費心了。”
“嗯。”曲靈栩有些吃力地點了點頭。
這會兒,她身上疲累的感覺似乎比之前強烈了許多,幾乎每一塊肌肉都在抽搐著疼,體溫也以能感受到的溫度急速上升,就算再想幫什麼忙,也是有心無力了。
好在她把能夠交代的,全部交代給方博了,接下來能不能控製住疫症的蔓延,就看方博和藥玄的本事了。
隻是這一昏迷,便不知道還有沒有福氣能醒過來,冷元勳……曲靈栩沒有說話,隻是近乎貪戀地看著麵前這張越來越模糊的臉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