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外漂泊多日,風餐露宿的,肚子裏的油水早就被掏空了,恨不得有這麼個機會能出去‘放鬆放鬆’。
“這事務必要辦好,至於其他的……”慕容璃稍稍停頓一下,唇邊勾起一絲冷笑,“咱們就好好地坐山觀虎鬥吧。”
“殿下英明。”副將拱手賠笑了一句,隨後神色變了變,隻猶豫著抿了抿嘴唇,想要說什麼,卻又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慕容璃正準備命人給手爐換炭火,抬眸正好將副將細微的麵部表情看在眼裏,不由挑眉,“怎麼了?”
副將心中原本就不安,如今慕容璃主動問起,也沒有隱瞞的必要,隻小心翼翼地瞥了對方一眼,垂手道:“殿下,眼見到了年下,最近軍中人心十分不安,雖然有幾個私自出逃被抓回來的,都按軍法處置了,士兵們也不敢明目張膽地提及此事,然而這種低迷的思想情緒,卻始終在蔓延,且有增無減。”
每逢佳節倍思親,是人的天性,更何況這場戰爭是勝是敗,對於尋常士兵來說並沒有太大影響,能毫無顧忌地賣命才是咄咄怪事。
“有這種事,為何不早早來告知本王?”這些問題雖然在慕容璃預料之中,但卻沒有想到短短幾日竟會如此嚴重。
慕容璃的話語中大有指責之意,副將立刻跪下,如實道:“殿下這些日子為排兵布陣耗盡腦筋,又要應付陳秀城,已經是焦頭亂額,屬下實在不敢再給殿下增添煩惱,總想著自己可以處理,隻是這幾天情況實在……不容樂觀。”
不容樂觀,已經是很委婉的說法了,事實上,在冷元勳早前安插的探子因勢利導下,士兵們的思鄉和不滿情緒可以說是徹底被點燃,而這樣的情緒,無異於平靜海麵下麵隱藏著的暗礁潛流,若不及時平複,總有一天,這種積怨會徹底爆發出來,到時候,不用冷元勳出兵攻打,這些人也會乖乖投降。
“糊塗!糊塗至極!”想到軍心不穩會帶來的可怕後果,慕容璃哪裏還坐得住,不過對於這一切,他並非沒有預料,隻是沒想到會到來的如此早,是以深吸一口氣,沉眸道:“你派人密切注意著軍營中的動向,若發現散布擾亂軍心話語者,當眾處死以儆效尤,另外再找出幾個忠於職守的典型,給予重金嘉獎,另外傳本王的命令,但凡盡忠盡力者,待本王打下江山後,均連升三級,並按軍功大小分別賞賜良田,金銀珠寶!”
恩威並施,是統治者需要掌握的基本手段,隻有如此,才能夠震懾安撫住底下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心,讓他們踏踏實實為自己賣命。
“是,屬下這就去辦!”副將拱拱手,恭敬地退下了。
在副將退下後,慕容璃一動不動地坐在位子上,隻過了好一會兒方才緩緩將攥緊的拳頭鬆開,至於手中的玉扳指,已經被他握成了一塊塊斑駁的碎片。
“冷元勳,我慕容璃絕對不會輸給你的,我們走著瞧!”
大勢所趨,他想回到京城登基為帝是想都不用再想了,可這並不代表沒有餘地,如果這江陵河以前的廣闊區域,成了他的天下,以這一片肥沃土地為基,便等於有了東山再起的機會。
這條路雖然委屈了些,也困難了些,但他可以等,也等得起。
縱觀曆史,這樣劃江而治的朝代早有先例,而且還不止一個,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慕容璃這個‘豐滿的理想’也算不得荒謬,然而,他忽略了最最重要的一點,又或者說,雖然同在京城相處多年,甚至成為敵人明爭暗鬥,但慕容璃卻並沒有徹底了解冷元勳的為人。
曆史上那些個安然跟別人劃江而治的君王,皆是懦弱無能又貪圖享受之輩,為了能夠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別說偏安一隅,就是給他個稍稍富饒些的省份做個總督,隻怕也是可以接受的,但冷元勳性格堅毅,智勇雙全,又立誌要清除積弊,重創大夏盛世,且不說他早就想好了對付慕容璃的法子,就算沒有,哪怕拚盡最後一口氣,也絕不會答應慕容璃分裂國家的卑劣要求。
慕容璃這些想法,冷元勳暫時並不知曉,他正傾盡全力,誓要一舉剿滅紅蓮教,這一次,朝廷軍隊無疑是占有絕對優勢的,戰場上自然一切順利,然而另一邊,清揚的傷勢卻是越發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