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李氏一直都知道自己這個兒子是個冷心冷肺的性子,可怎麼也沒想到他不止想借冷元泉和溫氏之事氣死淮陽侯,竟然還準備再補上最後一刀,即便是她,也忍不住變色。
“怎麼,母親心軟了?”冷元淩不以為意地冷哼一聲,仿佛自己正在算計的是不共戴天的死敵,而非親生父親,“這麼多年,他的全部心思都用在他那死了的嫡妻和冷元勳身上,什麼時候真正關懷過咱們母子,否則您也不會白白勞心勞力地操持府邸二十年,才剛剛得到一個正妻的名分,可這名分有什麼用?若冷元泉當了世子,黃氏不把您生吞活剝了才怪,既然他對咱們不仁,咱們也沒必要對他有義了。”
冷元淩的話雖然直白刺耳了些,但落在李氏耳中,卻是一點點勾起她積壓多年的怨憤,從本質而言,她跟許氏是一樣貪得無厭的人,總覺得全世界都欠自己的,卻從不想想,也不願承認是自己太過自私刻薄,淮陽侯才遲遲不放心將內宅之事徹底交給她。
這些年李氏變著法兒地給其他姨娘和庶子們那些零碎折磨受,淮陽侯心裏清清楚楚,隻是為了內宅安穩才選擇私下裏安慰照拂,而不是拿到台麵上來傷了對方的臉麵,更擔心她得了正妻之位會得隴望蜀,從而做出對冷元勳不利之事,這才等到大局安穩下來,才將其扶正。
更何況,若冷元淩心術正,肯上進,淮陽侯如何會不立他為世子?
當然,李氏自然不會想到這些,她隻會覺得淮陽侯虧欠了她們母子,並且虧欠到足矣讓她們理直氣壯地殺人報仇,是以稍一斟酌,便露出一個跟冷元淩如出一轍的冷漠表情,“你說的對,他對我們不仁,休怪我們對他不義。”
“母親答應就好。”
“這可不是尋常小事,你要仔細著些,否則一旦冷元勳追查起來,咱們母子可是死無葬身之地。”李氏小心翼翼地囑咐道。
下毒是絕對不行的,逃不過曲靈栩的眼睛。
“母親放心,兒子自有辦法。”一個身體虛弱的老人,最受不得冷,而這寒冬臘月,最不缺的就是冷氣。
不是麼?
“好。”李氏點點頭,端起桌上的濃茶一飲而盡,隨後緩緩起身,“我去見見溫氏那小蹄子,她的證詞,可有用的很。”
“母親這又是何必,咱們有那封信……”
“那封信雖然是花大價錢找行家臨摹的,但糊弄糊弄侯爺還可以,想要瞞過冷元勳,風險卻是太大了些,與其忐忑不安,倒不如留下溫氏這個活口。”
“事關性命,她如何肯,倒不如……”冷元淩眼眸一冷,做了個抹脖的動作。
見他一味地隻知道用蠻力,李氏口中的‘蠢貨’二字差點就要脫口而出,但到底忍耐下來,盡量放緩了聲音解釋道:“侯爺病入膏肓,就算一口氣沒上的來去了,也在情理之中,但溫氏好好的卻橫死了,別人能不懷疑?”
淮陽侯府一共就這麼幾個人,如今冷元泉被關在柴房不得自由,其生母黃氏因受牽連的緣故,也被禁足在自己閣院中不得出來,這時候溫氏死了,是個有腦子的人都能想到是李氏母子做的手腳。
更何況,她們殺了溫氏有什麼好處?幫冷元泉來個死無對證?
隻有溫氏活著,活著指證冷元泉引誘,才會讓他們獲取最大利益。
見冷元淩一臉茫然,顯然尚未明白過來自己的意思,李氏也懶得在解釋什麼,隻淡淡道:“溫氏那邊交給母親來處理,你就別管了。”
這一夜注定無眠,在商議過對策後,母子二人趁著夜色分頭出了閣院,來到主院,冷元淩以親自盡孝的名義把守在淮陽侯身邊的下人和府醫都遣了下去,隨後偷偷熄了屋內的地龍,並將靠近床那一側的窗戶打開。
而李氏,在去柴房跟剛被人用冷水潑醒的溫氏交談過之後,很快便回到了自己的閣院,雖然沒有人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但從李氏意得誌滿的表情上看,必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用不了幾日,這淮陽侯府就徹底掌握在他們母子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