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抹去了最後一道殘陽,猶如一張灰色的大網,悄悄的撒落下來,黑夜沉沉,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的塗抹在邊際,連星星的點點微光都沒有,隻有冷冽的寒風輕輕地吹打著窗欞,不時發出呼呼地聲音。
洛冰蘭佇立在窗前,怔怔瞧著窗外那無際的黑色,從鳳鸞宮回來後,她就站在這窗戶邊,一直都不曾動過,隻望著窗外怔怔發呆,腦海中思緒翻飛,卻是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窗外的風聲越來越大,洛冰蘭伸手推開了窗戶,寒風撲麵而來,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卻並不躲閃,任那冷冽的寒風吹在身上,或許隻有這樣,她的頭腦才能清醒片刻,才不至於自欺欺人。
碧瑩剛剛已經來回過了,皇上今晚掀了趙婕妤的牌子,洛冰蘭隻輕輕地了聲‘知道了’。
“娘娘,您一都沒有吃過東西了,奴婢剛剛做了一些您喜歡吃的點心,您多少吃一些。”青兒剛一走進來,就感到一股寒意襲來,忙走到窗前,將窗戶關了。
“娘娘,時辰不早了,您都站一了,在這樣下去,您身體會垮掉的。”青兒見洛冰蘭沒有回應,急切地道。
“我沒事,青兒,你先下去吧,一會累了,我自己會去睡得。”洛冰蘭輕聲道,見青兒一臉焦急地神色,欲言又止,良久歎聲道:“你先去鋪床吧,我一會就去睡。”
青兒聽聞,“嗯嗯······”歡喜地點點頭,一轉身看見蕭靖晟正站在不遠處的桌案旁,神色肅然沉峻,銳利的雙眸凝視著洛冰蘭孤寂的背影。
“皇上?”青兒脫口而出,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忙跪下道:“奴婢參見皇上,皇上吉祥。”
洛冰蘭猛然間聽到青兒喊‘皇上’,不由得身體一僵,靜靜地站立在原地不動。空氣靜靜的凝滯了片刻,身後傳來穩重的腳步聲,伴著那熟悉的龍誕香的氣息,越逼越近。
蕭靖晟從身後緊緊地環住她,親吻著她光滑的脖頸,溫熱地氣息噴灑在她的頸窩處,絲絲癢癢的。
洛冰蘭伸手去掰開他環在自己腰間的大手,冰涼的手指剛一碰觸,蕭靖晟心中一驚,輕輕的握起她的雙手,扣在自己的胸前,皺眉問道:“怎生這樣涼?”
蕭靖晟關切地向洛冰蘭望去,原本白皙紅潤的臉頰此刻甚是慘白,沒有一絲的血色,雙眸紅腫,心中不由得一疼,伸手想去撫摸她的臉龐。
洛冰蘭輕輕一躲,後退了兩步,躲開了蕭靖晟,倔強地扭過頭去,避開他的目光。
蕭靖晟望了她片刻,輕歎一聲,緩緩的放下手臂,忽然間打橫將她抱起,向床上走去,這一次,洛冰蘭沒有任何掙紮,任由他抱著,隻是閉著雙眸不去瞧他。
蕭靖晟輕輕地將她放在床上,拉過錦被蓋在洛冰蘭的身上,心疼地道:“昨晚一夜沒睡?既然心中舍不得朕,怎麼不知道服一下軟,偏偏又如此倔強!傻瓜,隻要你昨晚跟朕一句‘你不想朕離開,朕就不會走’。”
洛冰蘭聽他如此,心中本就滿腹的委屈,一想起他昨晚離開前過的話,心中就一陣疼痛,眼淚再也止不住,撲簌而下。
蕭靖晟見她梨花帶雨,內心倏忽一軟,伸手將她緊緊的攬在懷中,任由洛冰蘭靠在自己的胸前,輕聲啜泣,伸手輕輕安撫著她由於抽泣而微微聳動的後背。
偌大的寢殿漸漸安靜了下來,隻偶爾從窗外傳來幾聲噝噝的風聲,敲在窗欞上,呼呼做響。蕭靖晟低頭望著懷中的人,雙目緊閉,呼吸平穩,不知何時已經昏昏睡去,光潔的額頭微微的皺著,眼角眉梢處難掩憂傷疲憊之色,眼角處兀自掛著一滴晶瑩的淚珠,安靜的蜷縮在自己的懷中,兩隻手卻緊緊的攥著蕭靖晟的衣角,掰都掰不開。
蕭靖晟輕輕的吻落那剔透的淚花,入口鹹澀,一如她此刻的心情,憂慮重重。也隻有在睡夢中,洛冰蘭才將她的委屈和對他的依賴毫無遮掩的展露在他的麵前。
“嵐兒,朕讓你受委屈了。”蕭靖晟輕輕撫摸著洛冰蘭的臉龐,深情地低聲道,這一日未曾出口的歉意,此刻終於了出來,洛冰蘭似乎是感受到了似的,不由得往他身上蹭了蹭,依舊沉沉地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