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也好,弟弟也罷,他都是愛著她的。
人群中央的蘇半夏一臉漠然,精致的臉上沒有半點情緒變化,她就那麼筆直地站著,無謂地接受別人對她的謾罵。她的冷靜愈加激起了人群的憤懣,他們想要看見蘇半夏低頭,想要看見她求饒,而不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這一刻,每一個人都變成了道德的執行者。
一個挎籃子的大媽生氣地拿出剛買的新鮮雞蛋,狠狠地朝她砸去:"不要臉的臭狐狸精!"蘇半夏躲閃不及,頭發上便掛滿了生雞蛋的蛋清蛋黃。粘稠的液體順著她的臉龐流下,她一動未動,沒有伸手去擦頭發上的汙穢。
蘇半夏不禁心生悲涼,她和他們素未謀麵,可卻莫名地成了他們的敵人,原來被世人拋棄就是這樣啊……可是他們說得沒錯,她是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是不要臉的狐狸精。無論是什麼原因,介入別人的家庭是應該得到懲罰的。
眾人紛紛效仿大嬸的做法,將買來的菜狠狠地丟向蘇半夏,她絕望地閉上眼睛。整個世界似乎隻剩下她一個人了,那就沉淪吧……
她以為,她今天會體無完膚,卻不想身子忽然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那麼多的菜葉和雞蛋並沒有繼續砸在她的身上。蘇半夏睜開眼睛,看見單鬱助牢牢地將她護在懷中,那些東西統統砸在了他名牌的衣服上,青色的菜葉,黃色的蛋黃,紅色的西紅柿,在他的衣服上變成了彩繪,看上去甚是滑稽。
他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胸口前,用黑色的大衣裹住她,避免她再受到攻擊。蘇半夏的心忽然就暖了,原來她沒有被所有的人拋棄啊,至少還有他在身邊的……無論是以什麼身份,他還是會保護她。
"傻瓜。"蘇半夏輕聲罵道,她的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可以聽見他有力的心跳。原本冰冷的身子,逐漸回溫。
"嗯。"單鬱助也輕聲應道。他是傻,傻得天天跟蹤她,傻得不惜得罪世人,隻為保她一時清白。情人也好,弟弟也罷,他都是愛著她的。
突然人群裏有人喊了一句:"他好像就是單鬱助啊!"
於是所有的動作戛然而止,人群以最快的速度散去。得罪了單氏的董事長,絕沒有好下場。人原本就是自私自利的動物,一旦涉及自身的利益,哪管得了什麼社會道德責任感,那也無非是小資生活裏的一種情調而已。
單鬱助抬手為她清理頭發上的汙穢,表情認真,專注的樣子讓蘇半夏微微失了神兒。冬天的風一吹,他外套上麵的汙漬很快便幹了,但是難聞的味道卻沒有散去。
"我送你回家。"單鬱助整理幹淨後,對蘇半夏說道。
蘇半夏回過神兒,輕輕推開他的身體,淡淡道:"不必麻煩了。我們,最好還是不要見麵了吧。"
單鬱助的眸一瞬間冷了下來,他麵如死灰,但還是緩緩地點點頭,說了一聲:"好。"
有什麼辦法呢,除了這個答案還有什麼辦法呢?不是不愛,是不能愛啊。
單鬱助看著蘇半夏逐漸遠離他的視線,默默地轉身回到車上,呆坐了一會兒,便掏出香煙點燃,車廂裏立刻彌漫起了淡淡的煙味,無端地透出蕭瑟和淒涼。
愛不了,忘不掉,他的世界自此黑白,再無彩色。
超市。黎亞修推著手推車,像一個居家男人一樣在挑菜。想起最近蘇半夏的臉色不是很好,他細心地買了紅棗,想給她補補血。剛把紅棗放進推車,黎亞修便感覺有一道赤裸裸的視線跟隨著他。他下意識地皺起好看的眉頭,細長的丹鳳眼淩厲地掃過那個地方,一個嬌小的身影便瑟縮了一下。
又是她!黎亞修眉頭皺得更加深了,不是讓半夏告訴她不要再跟著他了嗎,怎麼還陰魂不散?他一下子失去了買菜的興趣,煩躁地結了賬就要離開,但是胳膊卻被人死死地抓住,他望向這隻白皙修長的手,有些懊惱,今天就不該出來!
"城一……"筱亦的聲音軟軟甜甜的。黎亞修對這個女人實在是沒有好感,於是冷冷地打斷她:"我叫黎亞修。"一下子甩開她的手,頭也不回地往出口走去。
筱亦慌慌張張地跟上,淩亂的腳步聲讓黎亞修壓抑的怒火積聚到了頂點,他回過身,眼波流轉,卻是說不出的冰冷:"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筱亦絞著自己的衣角,緊張得手心都是汗,"我隻是單純地想多看看你……"
完美的嘴角倏忽勾起一抹殘忍的微笑,他走過去,修長的手指捏住筱亦的下巴,聲音輕柔:"那麼,你想跟我上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