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謊言,欺騙了所有人,荒廢了他們的一生。
有些疲累地回到家,空曠的大廳中赫然立著一架漆黑的鋼琴,她震驚地走過去,手指覆上黑白分明的琴鍵,那冰涼的觸感讓人著迷。琴身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仿佛是一個含羞的少女,靜靜地佇立,等待著她心上的少年。
白皙的手指輕輕按下一個鍵,動聽的聲音便敲擊著蘇半夏的耳膜,厚重而又清澈。"是一架上好的鋼琴呢。"蘇半夏呢喃。
"你的眼光可真厲害。"黎亞修穿著圍裙從廚房出來,自打蘇半夏來了之後,下廚便一直都是他的活兒,"這是斯坦伯格的鋼琴,純手工製造,每年最多打造幾百台。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牌子的,就想給你買最好的,要是不喜歡,我明天再去換。"他雙手在圍裙上蹭了蹭,樣子像極了一般的家庭煮夫。
蘇半夏搖搖頭:"不用了,這架鋼琴就已經很好了。"她笑道,"謝謝。"
黎亞修臉一紅,走過去,輕輕環住她的肩膀,道:"能為我彈一首嗎?"
蘇半夏猶豫了一會兒,點頭道:"好。"
優美的琴聲從指尖流瀉,白皙的手指在黑白鍵上猶如舞動的精靈,理查德·克萊德曼的《星空》,猶如鋼琴曲的名字一樣,廣闊無邊,寂靜深邃。蘇半夏手下的曲子好像有了生命,黎亞修能夠聽見那心髒跳動的聲音。
一曲完畢,黎亞修還沉浸在音樂所打造的世界中。
蘇半夏微微抬眼,打斷黎亞修的沉思,道:"我餓了。"
黎亞修聞言,馬上鑽進廚房,在裏麵喊:"再坐一會兒,晚飯馬上就好。"
看著他進入廚房,蘇半夏的笑容慢慢斂去,眼眸冰冷。如果想知道那封信的下落,試探經手過那封信的黎亞修,是最直接的辦法。
就連在餐桌上,黎亞修對她的關懷依然無微不至。他舀了一碗湯遞到她的麵:"這是烏雞湯,你喝一點,對身體有好處。"
蘇半夏接過,喝一口,果然口齒留香。她裝作漫不經心地問:"小武給我的信,真的已經不見了嗎?"
黎亞修的湯匙忽然掉在了桌子上,他慌忙撿起,細長的丹鳳眼眯成一條線,輕笑道:"上次就告訴你,淋濕了,連一個字都看不清了。"
蘇半夏"哦"了一聲,便低下頭繼續喝湯,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她也沒有再追問。
入夜,黎亞修的房間沒有半點光亮,月光傾瀉在寬大的床上,卻空無一人。黎亞修正坐在辦公桌旁,緩緩地點燃一支煙,打火機"哢嚓"一聲,在漆黑的夜裏格外刺耳。借著打火機的光,黎亞修打開底層的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封信來。
他不知道當初為什麼沒有毀掉這封信,明明隻要燒掉,半夏就永遠不會知道事情的真相,她就會永遠留在他的身邊。可是,每次麵對這封信,他就覺得自己是個惡魔,一個不折不扣的惡魔,用肮髒的手段阻隔了蘇半夏和單鬱助的幸福。
他把信再一次扔進抽屜,身體往後一靠,在黑夜中,那雙暗綠的眼眸如同精靈的顏色,他緩緩閉上眼睛,絲毫沒有注意到門外蘇半夏逐漸離開的身影。
第二天,黎亞修像往常一樣出門上班。明明還是早晨,天空卻陰沉得像一塊抹布,仿佛隻要輕輕一擰,就能滴出水來。
蘇半夏穿著睡衣,打開了黎亞修的房門。他的門從來不鎖,因為他深知半夏對他的事不會感興趣。她赤著腳,走在柔軟的地毯上,踱步到黎亞修的辦公桌旁,她的眼睛停留在底層那個上了鎖的抽屜上。
黎亞修這般心思縝密的人卻隻是用了一個簡單至極的鎖。蘇半夏沒有鑰匙,但是她有一個最直接的辦法--把鎖撬了。
空蕩蕩的抽屜裏靜靜地躺著一封暗黃的信,蘇半夏的手開始發抖,心也開始狂跳不止。拿起那封信,上麵某一些字還殘留著被雨水暈開的痕跡……
天空忽然下起了傾盆大雨,豆大的雨點狠狠地砸在屋頂上,也重重地敲擊在蘇半夏的心上。狂風怒吼,飛沙走石,外麵的天一下子就黑了,仿佛暗夜,又如世界末日一般看上去讓人絕望。
蘇半夏像發了狂一樣衝出家門,她隻穿了一件棉質的睡衣,剛一接觸到雨水,便被淋了個透,她赤著腳,在山腰的水泥路上狂奔。棕褐色的卷發耷拉在臉的兩側,顯得狼狽不堪,蒼白的臉上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隻有那雙咖啡色的眼眸,像是被清洗過的曜石,明亮得不可思議。